这常常让她想到苍蝇围着砧板上一块生蛆的腐肉打转的场景。老朽之人都喜欢这样么?皇帝是,旁人是,贾太师也是。 她忽然有些犯恶心。 “怎么了?”贾太师见她拽着帕子作呕,一场春梦忽的就醒了。 “死鬼!”孟贵妃一记软拳捶在他胸口上,“哪个女子怀孕时不害喜的!” 贾太师这才如梦初醒,他深夜来此本就是来顾看自己血脉的,谁料一情动,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的心肝儿我的肉!真是忘了,我该死,是我该死!” “好了!”贵妃见他这样,不由笑了出来,“又没有真要怪你!现下还不足三个月,胎都没坐稳,你那劲儿我看还是留着哄别的小妖精吧!” 一想到自己失了闺房之乐,贾太师免不得要忆及旁人:“那……那若是陛下兴致来了,强要在你的寝宫里留宿,我这孩儿岂不危险?” “所以这些时日我不都冷着他?”贵妃拂了他的手,冷声道,“我这可是拿陛下的荣宠来真心对你,你却只关心孩儿的安危!” “心肝肉哟!母子一体,哪里还分彼此!我待你们那都是一般疼爱的!” 孟卷舒看着他,那是张爬满皱纹的脸,虬结的纹隙像是人这一生风风雨雨下行过的路途。她常幻想着,终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这样一个人老珠黄、色衰爱弛的女子。 “话说得天花乱坠,果然几十年的盐没有白吃,漂亮话一套接着一套。”贾太师只见贵妃捋着香帕笑了笑,而后红唇轻启,“不过我可清醒着,宫里的女人不是好唬的。日后你若是不能让我的儿子继承大统,之前那些甜言蜜语便都作罢,本就是死罪,名声不要了,性命不要了,我有的是办法和手腕同你斗个鱼死网破……” 女人若狠起来,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贾太师什么风浪没见过,害怕是一分没有,倒更爱了这份果敢狠厉的性子。唯唯诺诺的有什么好,万紫千红都不如这恰如其分的倔强骨气。 他呵呵笑着,手颤巍巍地抚上贵妃的腹部。都说人心隔肚皮,现下倒解读出另一番滋味来。孕肚已然不是孕肚了,而是一口深深不见底的井,看不尽,触不及,但却知道,那底下,蕴藏着生命的奥义。 他早已是半截身子进黄土的人,说不好哪天就驾鹤西去。只可惜,子嗣的事萦绕了他大半辈子,也叫人耻笑了大半生。临了临了,佛法普渡,终让他见到了血脉的传承——这是一种神圣而奇妙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比拟。 贾太师的手流连在贵妃腹部,问道:“到了月数显怀,总是要瞒不住的,你就不怕陛下发现?” 贵妃静静地看着他,忽而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放心,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