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第三个年头了,微生白像不得见天日的虫豸,久久地蜷缩在榻上,眉宇间拧着淡淡的哀愁,双目空荡。 光阴荏苒,距离那日,已经整整三载了。 那一日,他亲手断送了意中人的后路,他明明深谙个中凶险,却仍做了个袖手旁观的局外人。 他没有想到,师尊会在请帖上下了咒,以毕生修为作保,封住收帖之人的法术内力。他更没想到,一向谦和正派的师尊,居然也能摇身一变成为恶鬼,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痛下杀手。 微生白本以为这没什么,他自恃天赋过人,生来便是要成为一代仙界翘楚,这种劫数合该只是个小历练,在未来漫漫千万年里,回望来路时,大抵无关痛痒,一笑置之后,便也无甚其他。 可孤傲的天才,纵使年少成名,也还是高估了自己。 短短三年,于神仙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他们有太多的时间去挥霍,没有谁会注意到,三年又三年,其实是不同的。 这三载,微生白仿佛踏入了无数个轮回,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一万一千三百四十个时辰,没有一刻不是煎熬的。 那日之后,蝶神从此销声匿迹,天上人间再没有她的消息,飞升那日她也没有去,众人猜测可能是因为修为不敌踏雪元君,自惭形秽,遂主动让贤。但这也不过是三两句闲话,没有人真正关心青城山脚下,那个十余年潜心修炼的女子为何没有出现,如今又身归何处。 师妹阿出一如师尊心愿,顺利位列仙班。按理说他应该高兴的,可是这几年,他没有感到丝毫快乐。 他日日失魂落魄,看到花,会想到那个为他摘海棠的女子,她曾在漫山遍野的花海中冁然一笑。看到偶尔经过的蝴蝶也不再鄙夷,他常常想,是她来了吗?或思念,或愤懑,或怨怼,或质问,他都不在乎,只要是她,就好。 长夜漫漫,孤独总是如潮水般翻涌而来,他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想她了,便重游故地,一桌一椅,一窗一门。落了灰,他便挽袖擦拭,从里到外,再从外及里,来回干上好几遍才肯罢休;深秋,海棠花林的花早就落光了,零落成泥碾作尘,他便用绢花,一朵一朵绑上枝桠,一棵接着一棵,不知疲倦。好像忙起来了,那些钻入心底的疼痛就能稍稍缓解几分。 然而,往事不可追,斯人已逝,海棠依旧,幽思长存。 微生白痛苦地蜷紧了身子,他厌恶那日的自己,为什么那天没有跟她一起去,为什么会亲手把她推上黄泉路。他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些什么,不知道师尊是如何了却她年轻的生命和一生的信仰,不知道在生命垂危之时,那个一世纯良的女子会想些什么。 可他已经没有颜面提她的名字,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