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珍听见开门声儿,从床上支了起来,问今儿差事当得怎么样。 颐行低落得很,“我给办砸啦。”把前因后果都和含珍交代了。 含珍听完一副平常模样,“这么点子事,不过小打小闹罢了,更厉害的你还没见识过,别往心里去,要紧的是有没有见着皇上。” 说起皇上,颐行精神顿时一振作,“见着了,只是我没敢定眼瞧,只瞧见半张脸。” 含珍抿唇笑了笑,“我也曾远远儿瞻仰过天颜,不过皇上是天子,不由咱们这等人细张望……那时候一眼见了,才知道宇文家历代出美人的话不假。” 当然这话也是背着人的时候说,三人他坦里才好议论皇帝长相,否则可是大不敬。 颐行又在费心思忖,“虽说只瞧见半张脸,可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 银朱倒了杯茶递给含珍,回身笑道:“您家早前接过圣驾,您不还给太子爷上过点心呢吗。” 说起这个,颐行就笑了。那时候她当众戳穿了太子爷,家里人吓得肝儿颤。福海为了让她赔罪,特意让她端了盘点心敬献给太子爷,她那时候还自作主张加了句话,说:“我年纪小,眼睛没长好,反正看不明白,您也别害臊。”气得太子直到最后回銮,都没正眼瞧过她。 唉,回想过往年月,她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截甘蔗,活得多么舒心惬意啊,哪像现在似的。 “今儿也是我生日呢……”她抵着头说,抬起手背看了看,喃喃自语,“寿桃没吃着,叫猫给挠了,要是让我额涅知道了,不定多心疼呢。” 银朱一听来劲了,“您也是今天生日啊?这缘分真够深的!” 颐行听了失笑,“天底下多少人同天生日呢,有什么了不起。” 含珍最是有心的,忙起身下床,去案上搬了个单层的食盒过来。 “这是我在御膳房办差的小姐妹顺出来的,我想着等你们回来一块儿吃呢,说了半天话,险些弄忘了。”边说边揭开了盖儿,里头是六块精美的樱桃糕,细腻的糯米胚子上,拿红曲盖了圆圆的“寿”和“帧保含珍往前推了推,“咱们就拿这个给您贺寿吧,祝老姑奶奶芳华永驻,福寿双全。”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颐行高兴得直蹦起来,“我就爱吃这樱桃糕。” 于是三个女孩子在万寿节夜里,还另给颐行过了个小生日,这样纯质的感情,在多年后回想起来,也是极其令人感动的呀。 不过头天乾清宫大宴上出的乱子,并没有轻描淡写翻篇,裕贵妃早说了要她忍着点委屈,吴尚仪颁了令儿,琴姑姑就毫不容情的处罚了下来―― 罚跪。 这是一项最让宫人痛不欲生的折磨,往墙根儿上一跪,不知道多早晚是头。跪上一柱香时候还只是膝盖头子疼,跪上一个时辰,那下半截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尤其琴姑姑这样早看她不顺眼的,能逮着机会一定狠狠整治她,就连含珍都使不上劲儿。 期间银朱来瞧她好几回,给她带点吃的,又带来了事态的最终发落,和妃自然什么事儿都没有,永贵人却倒了霉,位分降了一等,从贵人变成常在了。 所以宫里杀人不见血,裕贵妃请太后示下,降了永贵人等次,这么做也是她杀鸡儆猴的手段。 颐行到这会儿才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以自己的脑子,想无惊无险活着都难,更别说当上皇贵妃了。 从宫女到那至高的位分,掰手指头都够她数半天的,晋位不光费运气,还得独得皇帝宠爱……那小小子儿,小时候就和她不对付,长大了能瞧得惯她,才怪了。 腰酸背痛的颐行仰起了脑袋,尽琢磨那些遥远的事了,不防天顶上砸下来豆大的雨点,啪地一下正打在她脑门子上。回头看,院子里的人都忙躲雨去了,没人让她起来,她只好憋着嗓子喊:“姑姑,大雨拍子来了,我能起来躲雨吗?” 可惜琴姑姑有意避而不见,她是管教姑姑,没有她的令儿,谁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