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说它之所以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则全是因为蝶园里,有着一位琴艺高超、艳冠群芳的姑娘所致。不过由于狄扬深知少军并非是个好色之徒,因此对于少军竟会突然问起这个地方,他倒是十分意外的愣了一下道:“我是有听过这么个地方。” 少军一听,一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忙低声的追问道:“那——你去过没?” 摇了摇头,狄扬拢着眉地回答道:“没有,你也知道我一向并不好此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了不起,是个正人君子。不过,”只见少军趋向前来,一手搭上狄扬的肩膀,以一种近似迫近的口吻说道:“看在我们多年好友的情份上,今晚说什么你都得陪我走一趟。” 再摇了摇头,狄扬莫名其妙的追问道:“你倒是先告诉我,为什么你非得去蝶园不可?” “这个嘛”曹少军习惯性的搔了搔头,粗犷的大脸上,挂着个憨厚、腼腆的笑容。“唉呀!还不就是想去见识见识蝶园里的那个梦蝶姑娘。” “梦蝶姑娘?” “是啊!我听说她可是你们南京城里的第一大美人,人长得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唉呀,反正咱们兄弟俩,晚上闲着也是闲着,你就陪我去一趟嘛!” 原来那个艳名远播的姑娘,就叫梦蝶! 梦蝶?不知怎么的,狄扬倒是满欣赏这个名字的。 梦蝶!梦境里的彩蝶——名字取得可真好,不是吗? 也不知道这位梦蝶姑娘,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的美艳?抑或只是个被过度渲染的庸俗女子罢了!因此——也好,正如少军所说的,去见识见识也好。于是随即点了点头,狄扬十分爽快的回答:“好啊!”少军没想到狄扬竟一口就答应了,重重的拍了拍狄扬的肩臂,喜出望外的连声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蝶园的底楼,是高朋满座;而蝶园的顶楼,则是站着个孤零零的身影。 仰起头来,梦蝶静静的遥望着漆黑的夜幕。 和以往一样的月色、一样的星光、一样的冷寂;然而今晚,和以往所不同的是,一颗早已沉寂的心,竟无缘无故的浮躁不安。 她忍不住的想——今晚,可会有什么不同? 立刻摇了摇头,浮上她嘴角的,是一抹嘲笑自己的憎恨与冷然。 是的,她几乎是憎恨起自己来了!因为,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她恨自己居然还没彻底的学会——不去期望、不去奢望,甚至是不再作梦。 只因她不懂——期望是什么?奢想是什么?作梦是什么? 对她而言,这些个熟悉的字眼,到头来,不过都只是老天爷跟她开的一个大玩笑,一个教她痛不欲生、甚至是差点丧了命的大玩笑。 缓缓的低下头来,游移的目光,落在她手左手臂上。轻轻的掀开素白的衣袖,那儿一个以黑色丝带打成的蝴蝶结,牢牢的系在她的左手的上。 轻轻的抚摸着手腕上的黑丝带,梦蝶的心,忍不住悸动着 猛然的合上双眼,她让沁凉的晚风,徐徐的安抚下自己来。 再睁开眼时,已不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她已恢复一贯的冷然。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是听见底楼那鼓噪不安的声音——是她该出现的时候了。 于是再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黑色蝴蝶结,她缓缓的拉好方才卷起的衣袖,然后转身离开顶楼的窗台。 而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更是冷漠地,仿佛这些伤痛从不曾被想起过,甚至是被记忆过。 一样隔着面白色珠帘,一样一身素白的衣裳,梦蝶高坐在她专属的台位上,熟练的抚弄着琴上的弦线,于是,一个个动人的音符就这么相继的飘散开来。 不知怎么的,今晚,她想起了家乡的雪。总还记得冬天的时候,家乡的天空会飘散着漫天的飞雪,那一片银白、洁净的世界。 也还记得,园子里那满园的梅花,总会在这时候盛开。只见一瓣瓣粉嫩的微红,缀满一片银白的世界,那景致就好似梦里仙境般,美得教人叹息。 她更是记得,总就在这个时候,她会支开所有的仆婢,一个人踽踽独行的漫步在园子里。静静的享受这大自然美的洗礼,和感受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贵。 娇贵?一个多么遥远而深刻的一个名词!是的,它是那样遥远得自己都快记不得了;但却又那样深刻得教自己怎么也忘不掉。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