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云说:“贫道与这孩子缘分一场,也该为她添些嫁妆,夫人莫嫌弃。” 妇人目呆了一瞬,笑的微微露牙,唇上口胭嫣红:“怎会,小女怎敢再劳师太如此破费,太贵重了。” 妙云道:“当得,贫道也无什么继承人,这些都是家父生前的珍藏,还有些东西留给师妹们养老,吾已写下遗嘱,另三百亩水田,一处百十来亩的果林,姑苏南郊三十亩的茶园,连这道观,待师妹百年后皆是茜儿的。” 妇人颔首再三表示谢意,心想女儿这十年的苦真真值了。 正说着,妙清和妙霜牵着少女走进来,身形袅娜玲珑,梳着熨帖的垂髻,两边戴着坠米珠的发绳,绾成蝴蝶结,身上穿着崭新的道服,俊强地低着头,不肯看母亲一眼。 妇人泪水已流下来,哽噎的几乎说不出话,近十年未见的女儿,果然出落得貌惊天人,那眉眼仍是幼时的轮廓,那肌肤吹弹可破,如美玉生晕。这孩儿自生下那日她就知道,长大成人时必容颜绝色,果然!“茜......儿......”说着就要过去拥抱入怀。 少女下意识往妙霜身后躲了躲,全身散发着抗拒的疏离。 妇人心中酸涩难忍,哭出了声:“茜儿,我是娘啊,你不记得了吗?儿啊,你瞧娘一眼,娘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你不想娘吗?” 少女无动于衷,拽着妙霜的衣角,眼眶涩的难受,好似进了沙粒,想揉出来,却不得不忍着。 妙云道:“茜儿是一时不适应,夫人也莫伤心,你们母女连心,过得几日便好了。”又对少女说:“师傅自小教过你的,父为天,母为地,生身之恩如山岳,快拜见母亲。” 少女的小嘴不安的努了努,这才松开手,慢悠悠走出来,还是不看母亲,款款弯膝贴地,磕了一个头,口中念道:“慕容茜给母亲大人请安。” 妇人心里更加难过,泪水滚滚落下,这孩子如此听别人的话,却对生母完全冷漠,她是在怨恨着母亲啊,她以为母亲弃了她,殊不知这几千个日日夜夜的煎熬思念,罢了,来日方长,总会叫她知道谁才是至亲血脉。 伸手握住女儿的肩扶她起来,少女把头低的更低,乌莹莹的头发垂滑下来遮住了大半的脸,这一头发是如此的相像,妇人用帕子拭着泪,抽泣着,伸手抚摸女儿的脸颊,心痛不可遏,她十月怀胎的骨肉,错过了多少年的成长,直叹命运不公。 少女一靠近母亲便嗅到了她身上的脂粉香,有些不适应,鼻子只想打喷嚏,努力忍住了,闻着闻着,又感觉夹杂着难言的熟悉气息,与记忆深处的什么契合了。 忍不住抬起脸迅速看了一眼,只觉母亲肤如细瓷,眉如柳丝,眼尾隐隐几许线纹,唇畔浮着梨涡的浅印。与记忆的一个剪影重叠,而后愈发明晰,竟是刻骨铭心,猛然几个画面跳过脑海,很小的时候被她抱起亲吻脸蛋,揽在怀里喂点心蜜饯,拍着她讲《农夫和狐狸》的故事,和......被无情地推出去...... 一直想不起她的模样,连名字都不曾知晓,一直以为忘干净了,自己本就是妙真观的孩子,却原来,那些记忆里的碎片只是被时光的积尘掩盖着,那痛,也一起破土而出。 她又倔强的低下了头。 妇人抱她入怀,双臂收紧,再也不愿松开,少女满是不适应,本能的想逃开,却怕伤她的心,只好耐着性子。妇人抱着女儿,只觉身躯极柔软,骨纤肉丰,娇巧到了骨子里,手感颇好。“我的儿,可想煞娘了!” 抱了一会儿,妙清道:“贫道已收拾好了厢房,夫人且住几日,在寒舍过了端阳节,不知饮食可有什么忌讳?爱喝什么茶?后院已备好了点心,请移步用些。” 妇人擦干泪,转而赔笑道:“不打搅了,若是吾等便罢了,此处幽静风景又好,适宜养生,奈何外头还有小犬和一众兵士,委实不方便。” 妙清脸色难看,如割肉般不舍:“茜儿这就要走吗?” 妙云赶紧说:“那用罢饭再走,师妹,你们快去预备。” 朝妙清使了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