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跟前,一柄遮天蔽日的黄罗华盖和一对雀羽大扇随至移来,慕容槐先看到一双赤舃麂皮龙纹靴,衣摆垂下,上堆绣福山寿海、海浪辅、八宝和合、摩羯鱼构成的寓意“万世升平”的锦绣图案,弯身下来,一双修长白净的手伸出,袖缘简洁明雅的云雷璇纹:“慕容卿,快平身。” 语声谦和如霁月清风。 说着,手已经携在了肘上,像后生搀扶一位老人,慕容槐诚惶诚恐,又不敢不受,只好就势起来,拱手鞠身再拜,“臣不敢,谢陛下天恩。” 皇帝笑道:“爱卿镇守淮南四十余载,劳苦功高,自是当得!” “食君之禄,不敢当辛劳。”这是慕容槐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皇帝,目光从面上极快地掠过,面如冠玉,剑眉朗目,五官的轮廓隽逸磊落,眉峰隐隐有刚毅的弧度,心中不自觉地跃过“龙章凤姿,气宇不凡”,早听京中的心腹们说,隆兴皇帝肖似先帝的俊美,却不想果真是如此金玉其质的人物,还记得早年拜谒太.祖和太宗,皆是不敢恭维的相貌,传闻元和皇帝的母妃是个绝色美人,只可惜红颜易陨,元和帝肖母,又才华斐然,礼贤下士,是以当初在太宗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得了文臣集团的拥护,成了本朝第一位容貌不被诟病的君主。 皇帝望着四野,感叹道:“果然鱼米之乡,处处人杰地灵,一路行来,无不见叠巘清嘉,百卉飘香,爱卿治理得当,朕心甚慰。” 慕容槐拱手再拜,姿势谦卑:“托陛下洪福齐天,微臣不敢居功。” 皇帝对身后的百官说:“都平身罢。” 众官吏叩首:“谢陛下隆恩。”齐刷刷起来,衣服没发出一丝声响。 皇帝道:“朕要给先忠毅将军敬柱香,不知灵位在何处?”慕容槐心头狂喜,立刻道:“在舍下祠堂。”皇帝对身后道:“摆驾慕容府。” ..... 探芳院。 定柔刚用完了一盏玫瑰露,尹氏递过去帕子,定柔笑着谢过,一边聊家常,尹氏抚摸着肚子说:“今日公公和三位少爷都去迎驾,四少爷寅时就起来去巡查布防了,早饭也没来得及用,午饭也不知可曾用了,我想去送饭,婆婆说街上全戒严,寸步难行,天子一来,可有的忙了。” 定柔看着嫂嫂脸上的忧虑,心中感动,问:“我哥夜里会回来吧?嫂嫂多做些哥哥爱吃的,补回来就是了。” 尹氏笑:“夜里还不知道呢,我预备上便是吧。”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叠声的喊叫:“少奶奶!少奶奶!”是葛氏的声音,一脸喜庆地奔进屋里来,对定柔福一福,说:“少奶奶,小姑,快!天子来咱家了!”尹氏“啊”一声,旋即反应过来,定柔念头还未转过来,葛氏说:“已进了祠堂,来拜祭先老太爷的,前头全是禁卫军,把内院垂花门都封了,婆婆和几个小姑都去看了,让奴家来唤十一姑娘和您,没准能瞧见天颜呢,几辈子也赶不上这等福气啊!” 定柔这才觉悟过来,当今皇帝,一国之君,下榻自家了,这个隆兴皇帝不知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想了想,又觉得多事,干嘛纠结这个,他长什么模样和自己没有半分干系,不过,一下地便来给祖父敬香,倒是个有心人。 尹氏扶着肚子起来:“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我得去看看。”葛氏忙不迭来搀扶,定柔却没动,葛氏好奇“小姑不去吗?婆母特地说了,要您瞻天颜呢。”定柔摇头:“我伤才将掉痂,走路不好看,外头人多,我不想惹人笑话。” 尹氏和葛氏只好去了,一路搀扶着,到了西院垂花门,只见围了乌泱泱的人,西院的其他姨娘和丫鬟妇孺尽皆出来了,连厨房烧饭的婆子也在,温氏和玉霙站在最前头,门外明光铠甲的兵士站的如铁桶一般,持着金吾横刀,表情僵冷。温氏在说好话:“禁军小哥,通融通融罢,我们都是内宅的女眷,绝不是什么刺客,只求瞻一瞻天颜。”众人一阵起哄帮腔,门外的声音冷如玄冰,毫无温度:“不行!” 温氏不死心,又道:“妾身主管府宅庶务,还求出去为皇上置办茶点,布置筵席。” 禁军目光冷戾如电,语气更冰:“自有司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