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绕道侧边,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 转到西边白虎门,已停满了花花绿绿的华贵马车,仍有不断从各处行来的, 车上走下衣裳楚楚的妙龄女子。 朱红宫墙耸直昂云,高的让人目眩,完全遮挡住了一方日光。温氏下了车,伸手去挽女儿的手,车里的人没有接,自己踩着杌扎下来,低着头不看母亲,穿着一袭月白色羽缎右衽袄裙,领缘袖口银貂毛滚边,绣着清雅的梅花,梳着垂鬟分肖髻,刘嬷嬷拿着绣鸾披风围上,两个丫鬟拾掇包裹,门前同样禁卫森严,有明金甲的将官在盘查刀矢,伫立着无数内监和宫娥,热闹极了。一张八仙书案铺着团窠锦花卉桌围,坠着流苏,礼部官员和尚仪局女官在登记入册。 前方排成了一条长队,礼部官员问籍契,姓名,何人举荐,对照荐帖,尚仪女官问芳龄生辰,安置寓所。 “宁州右千牛卫录事参军孔德皋次女,孔婉儿,太常少卿杨大人举荐,十六岁。” “入绿莞阁。” “秘书郎程贵轲之幼女,程芊芊,德妃娘娘表外甥女,十七岁。” “失敬,请入青蔻阁。” “虞部司沈方舟嫡女,沈蔓菱,淑妃娘娘族妹,吏部左侍郎沈大人举荐,十八岁。” “失敬失敬,请入青蔻阁。” ...... 终于到了近前,温氏拿出户籍契和荐帖,赔笑道:“靖国公慕容槐十一女,慕容茜,我家老爷自己举荐,年及笄。” 后头有人在窃笑。 那礼部官员抬目朝身旁的少女瞟了一眼,只见低垂着头,额前薄薄的留发,整齐利落,一张面容精致无暇,肌肤凝腻冻脂,不由露出惊艳之色,略微思忖,握笔在名册上划出一笔,旁边的尚仪女官立刻心意神会,念道:“请入青蔻阁。” 温氏欣喜地松了一口气。 青蔻阁和绿莞阁看似比邻,实则大有门道,听说这次采选,还要为几位年轻的亲王和宗室皇亲挑选侍妾,为西征立功的将领赐婚。 这是定柔第一次走进皇宫,走进她命运的那座城。 温氏拉着她的手热泪涟涟:“儿啊,即去了便要好好活出个样子来,你的妆奁匣子娘给塞了两千两票银,是你爹吩咐的,宫里处处得打点,不够了我们再想法子给你捎进去,还有你这个脾气,得收敛,伴君如伴虎,可不是在淮南了,看着咱家的面子才不计较,如今可是皇庭禁宫,一言一行都牵扯着阖家的荣辱,要谨言慎行些......” 定柔神情冰冷,甩开母亲的手,转头步进宽广的门道,门墙有十来尺厚,刘嬷嬷和两个丫鬟随在身后,几个内监抬着箱笼,宫巷人流熙熙,衣香鬓影如花似锦,那姌巧窈窕的身影渐行渐远。 青蔻阁,内监进进出出抬箱笼,宫娥熏被焚香。珠翠锦裳的待选女子,云鬓蛾眉,钗环铛铛,短长肥瘦各有态,廊下三三两两地攀谈结交。 院子里一树早春的重瓣绿萼开的穷态极妍,洁白的花,绿色的萼,鹅黄的蕊,枝丫衔翡缀玉,暗香疏影。 身着荷青色羽缎对襟掐牙短袄,蝶戏兰织花裙襦的女子,望着树头,轻轻地吟:“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临水照花的人儿,眉目如画,肤如细瓷,眼眸静水脉脉,恬淡婉约,梳着闺阁式的随云髻,玉钗花簪,围着香狐毛镶边大红猩猩毡花团锦簇斗篷,挽着一条轻盈的纱帛,仪静体闲,身段修长婀娜,纤秾合度。 几个女子莲步嬛嬛走过来,个个形貌昳丽。 一个瓜子脸,弯月眉,杏腮桃花的,身着桃红撒花半臂银鼠小袄,蛱蝶百褶裙,围着玉色披风,梳着凌虚髻,柔声问道:“姐姐好意境,敢问如何称呼?芳龄几许?来自何府?” 荷青袄裙的女子款款道:“各位姐妹安好,吾姓徐,名讳相宜,小字宜君,今年十七岁,家父是阆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