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茜, 已不是姑苏山中那个无忧无虑, 无羁可绊的慕容茜。 我不过从一个大樊笼, 换到了小樊笼。 陆绍翌从门外掀帘进来, 身上带着酒气,来到妻子身边, 环住腰,呼吸热热呵在颈项:“娘子,吹的什么?” 定柔有些闻不得那酒气, 撇了撇脸:“我师傅自己写的曲子,昭明哥哥, 你不是习过六艺吗?可听出寓意了?” 陆绍翌摇头:“我虽在国子监、崇文馆修过四书五经六艺, 可音律上头, 天生不通窍, 不过略略懂几个谱调, 所有曲子听得都一个样。” 定柔失落极了, 好遗憾, 若是我们琴瑟同谱,应和而鸣,该多好。 他扶着她坐在美人榻上, 俯身在膝头,抚摸着肚子,吻着那柔软的小手,得意地说:“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羡慕我,有你这样一位娘子,他们嫉妒的眼睛快出血了。” 定柔忽而横空生出一股寒意。 陆绍翌接着说:“你怎就这样美,笑起来,多美的花也比不上你的颜色,我福气深重,上天眷顾。” 定柔嗫嚅着,还是问出了:“昭明哥哥,你告诉我,你喜欢定柔什么?” 他笑着脱口而出:“我喜欢你长得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从淮南重逢的那一日,我就开始夜夜魂牵梦绕。” 定柔耳边一道闷雷霹雳炸开,身躯直挺挺地僵着,寒意从四肢百骸漫向了全身,下一刻,泪水已泛滥,陆绍翌还未转过念头,便被一道狠绝的力推出了房门。“你走!你给我走!” 门扇被重重阖上。 里头传来她哭泣的声音,撕心裂肺。 “娘子,你怎么了?我......我这是说错什么了?我......娘子.......”陆绍翌不停拍着门板,酒醒了大半,拍了一个时辰也未开,何嬷嬷和两个丫鬟来敲,也不开,夜幕降下来,她哭声依旧,晚饭不曾出来吃。 陆绍翌也没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二日清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从书房过来,何嬷嬷在伏侍盥洗,她双眼红肿,完全变了相,坐在镜前敷着冷手巾。 一连三天,一句话也不肯说。 第四天,他要上值,临走前来看她,她眉目间只剩了疏离,像对着一个陌生人,淡淡说了一句:“等孩儿降生下来,我们和离吧,若是男孩留给你,你好生待他,不要叫人欺负他,若是女儿我便带走,回姑苏。” 他知道她不是薄唇轻言的人,向来说一便是一,顿时吓得失了血色:“为什么呀?就因为我说了那句话,我错了行不行,我那天喝了酒,嘴里全是胡话,不能作数的。” 她苦笑了一下,两串泪徐徐垂下:“我们都错了,你不是我要寻觅的那个良人,我托付错了。” 陆绍翌急的眼睛红了,直直看着她。 定柔拭去脸颊的泪,却有新的不停滑落:“昭明哥哥,我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你是一个重色浅薄的人,你喜爱的是慕容定柔的皮相啊,假若我不是这般模样呢,假若我容色衰退,你会始终如一么?我要的男儿,决计不是这样的。” 我之所爱,宁缺毋滥。 陆绍翌惦记上值,迟了是要罚军棍的,无奈转身出了屋子,驰马到营地,走了两天,焦虑了两天,牙龈肿了个包,第三天和同僚换了个值,回到家,她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再无从前的温情,堂屋的被褥早已送到了书房。 每日到前院摆了饭,便回屋了。 他牙根肿的半边脸浮胀,苦闷着脸,食不下咽,母亲斥道:“瞧你那如丧考妣的样儿,你媳妇你不理你,跟天塌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娘死了,家中遇丧呢。” 姐姐在一旁添油加醋:“仗着脸蛋子漂亮,骑在夫君上头为所欲为,满京城也没这样的,你就惯着吧,等她给你戴顶绿冠,有你后悔的那天。” 陆绍翌烦躁到了极处。 姐姐说:“欠拾掇,还敢把夫君踢出房门,这是她的家吗,跟婆母甩脸子,要我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