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寡妇,甚至闹了触柱自尽,皇帝不敢勉强了。 温氏干脆提议慕容槐亲跑一趟,拿出父亲的威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上次不就是这样,她乖乖进了宫么。 慕容槐道:“这种不光彩的事让我怎说,让她为了家族,给皇帝做情妇,我不能在她面前丢了品德,还是你去说罢。” 温氏便来了。 定柔深知她的目的,冷着脸不理人,站在窗前,苦笑着问:“母亲,你到底为何生我出来?你把我带到这世上就是为了一次次卖我,拿我换好处的吗?” “儿啊,你不能死心眼子,娘可全是为了你们娘俩着想,天下还有比皇上更大的靠山么......”定柔打断了她。 哀哀地叹息:“当年点天灯,你把我推开,何其决绝,你总是这样,到了要命关头把我推出来!过后再假惺惺的来挽回,每至我危难,你选择的都是放开我的手。我们母女许是前世的孽缘,不知谁欠了谁的债。” 温氏似闷头挨了一棒,直直僵硬在那儿,愣愣地看着女儿背身伫立窗前,倔强的弧线,半晌纹丝不动,此刻方知对她亏欠深重,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被她如此恨着,一时心如刀剜。 “你当真就对皇上如此无意?”温氏泪水打湿了帕子,哽噎着。 定柔道:“我即嫁了昭明哥哥就是一生一世,别人再好,也是别人。” 温氏沉痛无比地下了决心:“那你回家罢,收拾收拾,你祖母留给你的嫁妆,在西湖边上有套不大不小的宅子,风景甚好,你带着孩儿回南国守节去罢,我今天先带走囡囡,明早让人来接你。” 皇帝一行驰马到了山腰,迎面遇到马车,看到“慕容”两个字,忙下马,温氏抱着睡着了的安可坐在车内,掀开车帘,将外孙女交给嬷嬷,踩着杌扎下车给皇帝行礼。 “夫人快免礼。”皇帝又执了一个晚辈礼。 温氏恭敬地道:“陛下,我那十一不识抬举,您莫要在她身上浪费精力了,臣妇的九女仰慕您甚已,在韶华馆朝思暮盼,临水照花的妙人,又娴雅温柔,不如怜惜眼前人。您若不喜,家中还有一幼女,年方及笄,与十一容貌肖似,也是娇巧玲珑的人儿,笑起来甜美,更重要的是性子温顺,改日送进宫伺候陛下。” 皇帝面色不改,拱手:“晚辈谢夫人抬爱了。” 挥挥衣袖,羽林卫勒马列战两旁,让出道路。 待马车走了,皇帝心下立刻焦虑起来,不好,小丫头不知怎么说服了她母亲,慕容家要插手襄助了,她要走了! 挥鞭急急打马,到了小院,进了门,张嬷嬷正巧下楼,手中捧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和几匹光丽灿烂的锦,他急问:“她是不是要走?” 张嬷嬷点点头:“娘家太太已把小公主和两个箱子带走了,夫人在收拾别的行礼,有些锦缎来不及变卖,赏了奴婢这些,怪大方的。” 皇帝心跳加快,急奔上楼阁,屋中乱糟糟的,定柔整理着箱子,将一个鼓鼓的荷包交给何嬷嬷,正说着主仆分离的话,见到皇帝来,何嬷嬷含着泪,自觉地退下了。 “怎么这个时刻来了,天快黑了。”定柔叠着衣服。 皇帝微微喘着气,怔怔地望着她,问:“你要去哪里?你母家会容你母女二人吗?” 她叠完了衣裳,合上箱子,拿着帕巾去案上擦拭陆绍翌的牌位,也装了箱,眼中没有半分不舍。“我暂时回去住着,待吏部批准下来,回南边,我祖母留给我一套宅子在西湖边上,离着姑苏也不远,我和孩儿过去,那边有铺面,我不用抛头露面,安安静静过日子,把孩儿养大。” 他坐到交椅里,注视着绝情的小女子,目光闪出钉子般的惊痛。 你就对我,没有半分留恋吗? 若我不是临时起意来了,你就打算不告而别了? 她装完了,将箱子挪到一边,对他道:“兄长,妹子受君恩颇重,无以为报,再给您炊烧一次饭菜罢。” 然后,敛衽福了一福,转头快步下楼,留他一人在屋中,没多久一桌酒菜便好了,她解下围裙,坐下端起梅子青小盅,诚挚道:“若无君扶危拯溺,我们母女怕早已是荒野孤坟的白骨,妹子有兄长如此,三生之幸,先干为敬了。” 语罢,掩袖仰饮。 皇帝心头燃了一把火,越烧越旺,汹汹燎原,望着她,眼底布上了血丝。 定柔连仰了三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