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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123节


,吐到最后一口,咽喉已肿如火灼,含着一丝腥甜,张嬷嬷往秽物看了一眼,有发黑发红的东西,不禁“呀”了一声:“血,吐血了,想是剌破什么地方了,受罪啊。”

    皇帝指尖隐隐发抖,跃下马,快步走到马车前,女子枕着张嬷嬷肩头,帕巾捂着口,晕的眼睛睁不开。皇帝不解地问:“怎地吐成这样?”

    张嬷嬷对他说:“陛下不知道么,害喜啊,女人怀娠都是这个样子的,夫人难受了这些日子,这是发作出来了。”

    心下一顿鄙夷,你们男人只晓得风流快活,哪知女人怀胎十月的辛苦啊,这才开始呢,到分娩的时候,且有得罪受,鬼门关阴曹司走一遍。

    皇帝忽然醒悟了什么,呆呆凝视着女子,满目心疼。

    定柔模糊地想着,实在受不了了!我怀可儿一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喜,这会子终于体会到母亲说的生不如死的滋味,肚里这个,跟他爹一样,都不是个东西。

    重新上马,离得马车近了又近。

    出了树林的时候,马车里再次传出惊呼,张嬷嬷一手掀帘,焦急无措的神色:“陛下,不好了,夫人全身冒冷汗,叫不醒,奴婢不知这是怎么了。”

    皇帝跳下马,冲进车厢,只见女子双目紧闭,人事不省,额头汗珠滚滚如豆落,嘴唇白的骇人,一双小手冰凉,唤了几声,毫无回应,皇帝只觉一颗心如雪刃翻搅,疼的好生厉害,只恨不能替她身受了,将袅弱的小身躯抱入怀,问张嬷嬷有没有糖水。

    张嬷嬷摇头,只带了漱口的薄荷茶和饮用茶。

    皇帝将定柔抱坐在腿上,双臂紧了紧,急令羽林:“快走!”

    打头的几骑挥鞭打马,车轮辘辘,摇晃不止,女子枕着肩躺在怀里,分量轻了许多,他心头不停地责骂自己,明知道她是个胆怯的小孩子,被伤了一次又一次,韶华馆的两年,是她挥之不去的阴影,赵禝,第一个伤她的男人就是你,你后宫佳丽如云,凭什么,一句虚渺的承诺,要她毫不保留的托付终身!你就是个混蛋!

    京郊一处依山傍水的田庄,一所青砖绿瓦的三进小院,围墙下站着蓝衣长袍的人,三步一岗,腰挎宝刀,六时一换值。半里外还有一重明光甲的人,握着蛇矛,目光警戒,往各个路口还有隐匿在草丛里的暗卫,望着路口,一动不动。

    定柔从那天开始了害喜。

    每日一张开眼就是昏天黑地的呕,守着漱盂,吐得一张脸全无血色,下巴如刀削了一般,眼睛凹了下去,御医开了药却根本无法吃下去,闻到那个气味,就会一阵搜肠刮肚,偶尔只能进一进清粥小菜,但一转头原封不动倾了出来,就这样吐吐停停,半条命都似没了。

    半死不活仰在榻上,连翻身都没有力气,见到害她成这般的男人,远远扔去个钉子似的目光。

    皇帝愈发焦灼的抓心挠肝,叫来御医会诊,皆说,主子药不进,又闻不得熏药,臣等实在无法子了,求陛下开恩。

    皇帝不免拍桌子发了一通雷霆,骂说:“只要你们说,吃什么药能让她好了,哪怕是活人心肝,眼珠子,朕也现宰了,挖出来。”

    御医们吓得险些失禁。

    更令皇帝难过的是,小丫头对他不但冷若冰霜,还完全视若空气,他说尽了关切温存的话,她皆不答不应,整整半个月,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有时他走的近了,她便捏着帕子掩住口鼻,他气问:“你怎么见到我也想吐,我长得让你看了想吐吗?”

    然后,她就真吐了。

    后来他才听张嬷嬷解释了,孕妇嗅觉异常灵敏,她闻不了他身上的龙涎香。

    然后,他再不敢戴香包,昌明殿的熏炉也灭了,就怕沾上气味。

    二十多天,她终于好一些了,除了晨起呕酸水,其他时候能进各种膳食,养了几天,面颊有了一丝红润,也有了两分力气。

    他听到御医的禀报,欢喜的乐乐陶陶,忙完了朝务便飞马赶去田庄,到了那儿,美人榻被挪了出来,她卧在里头晒太阳,还是一张没有温度的脸。他大声叫她的名字,找各种话头,或编笑话,或挑衅,说的口干舌燥,她一概装作听不到,看不到。

    他像个滑稽的小丑,自唱着蹩脚的独角戏。

    一个月过去,她没有跟他说话。

    四十天过去,她完全没了害喜的反应,给什么吃什么,睡了吃,吃了睡,养的白里透红,整个人圆了一圈,如出水菡萏一般。仍不跟他说话。

    她的意图很明显,把肚子里的崽子养大了,下出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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