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卢府,素韵正揽着三个孩子抹泪,方才那些人端着明晃晃的大刀,卢敬生被披枷带锁,可把他们娘三吓坏了,温氏问怎么回事。 素韵喝了口压惊茶,拍着心口:“我也是才知道,不是把着他的俸禄么,谁知他私下竟收受起贿赂来,为了养活那小畜生,起初还谨慎些,只敢拿些零碎小钱,收了几次便胆子大了,什么钱都敢敛,想来这事不冤。” 温氏气得摔了茶盏。 母女俩先到几个部司找了熟人打听,卢敬生径直被押送到了大理寺诏狱,是重罪死牢,素韵心里虽恨,可到底不希望他获罪,那薄情寡义的死不足惜,带累孩子们成了罪藉,以后抬不起头来做人。好不容易挨到天擦黑,慕容康散值回来,温氏忙迎上来询问,慕容康说:“今日朝会陛下雷霆大怒,几个宰执和昭文大学士都挨了骂,问了失察之罪,降级停俸,礼部尚书和两个翰林学士也脱帽去璎,戴上了枷锁,涉案的举子达百人,今日听陛下这意思,要正典刑。” 素韵全身一软,若不是丫鬟扶着就要后栽了去,温氏攥着帕子六神无主:“这......这可如何是好......” 老爷子病着,怎敢惊扰,康儿又不涉及刑狱,这事这么大,慕容家若出头会被殃及吗?或不出手,罪行大了,会牵累素韵和孩子吗? 温氏和慕容康奔走了一夜,现在人人对这事避恐不及,皆是言辞闪烁,只有刑部一个堂官悄悄告知,这案子卢敬生只算个从犯,但礼部侍郎等人看准了他是外戚,根株牵连,祸福同依,便众口一词咬定卢是主谋,把考题化为暗语在黑市兜售,出价一千金,三法司正在议罪,纵然逃脱了死罪,也难躲过刺字流配。 晨起方解了宵禁,天还未亮,素韵带着食盒至大理寺狱,上头递了话,允许家人探视,终于见到了戴着枷镣的负心汉,发蓬面垢,穿着赭色囚衣,与几个官员关在一起,一夜间老了好几岁。 典狱将人带到了探视间,卢敬生上来就给素韵跪下了:“娘子,救救我,救救我......”到底是同床共席的夫妻,相依相守十几载,没有情义还有血脉相连的骨肉,素韵落下两行泪来:“滔天大罪,按律当绞益、斩首,我一介内宅妇人,如何救你啊。” 卢敬生抱住她的腿:“你进宫去求求贵妃娘娘,求她给陛下说说情,还有岳父,陛下向来敬重他,只要他们肯为我美言几句,我的命就保住了。” 素韵淬了他一口:“你个死鬼!这会子到赖上我家了,让你那小老婆找门路去啊!” 卢敬生抱着素韵不放,涕泪涟涟:“娘子,我求求你,我不想死,以后我全听你的,我不做官了,荣华富贵也不要了,咱们回淮扬老家,回那个小院,做当初的平贱夫妻,你忘了那时候我们有多恩爱。” 素韵苦笑了一阵,泪水溢出大片,双目通红指着男人说:“你当我还没看透你的凉薄心肠吗,你当我还愿意瞧你吗,你活一天都脏了我的眼!若不是孩儿们可怜,倘若因为一个罪昭昭的爹,他们成了罪藉,一生被人指摘,岂非抬不起头做人,两个儿子这一辈子的前程就毁了!” 卢敬生痛哭流涕,不停地求。 素韵一把甩开男人,心灰意冷地扔了一句:“我尽力而为,救得了是你命不该绝,若无力回天,也是你自作自受,命该如此,我们夫妻情分尽了,若能出来,你我一刀两断,我不想被你连累下去了,孩子跟我姓。” 翌日黄昏,各部散了值,一驾马车从偏僻的街巷绕远,到了白虎门,温氏踩着杌扎下车,身着一品诰命翟服,戴着翠钿流华的风冠和霞帔子,望着高耸的宫墙深吸了口气,四下禁军森立,持着长戟,素韵紧张的一颗心乱跳:“娘,您还是先到后宫,与十一妹商榷一下,让她和你一起。” 温氏正正妆容:“求她,你是嫌姓卢的死的不够快!” 温氏想着一对外孙的前程,毅然决然抬步向前,素韵非诰命之身,无诏不能入宫门,等在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