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罢,朕可以免你家株连之罪,只发落你一人,你妻儿老小皆不追究,现世的富贵也可以保全。” 沈从武知道死罪难免,悲哀问:“不知主子要多少人名?多大的霹雳雷?” 皇帝眼角挂着蔑笑:“有多大就写多大,把所有你网罗过的官吏,一个不能放过,当然,朕会一个一个地查,不会有漏网之鱼,也不会有无辜者牵连。” 翌日朝会,秘密钦点了百人巡查使团,各州各县考察吏治,这些人互不相识,多是微服,到下头探取民意,凡遇买官捐官者一概罢免,受赇枉法者就地斩首,县府以上官员每三年一次考绩,以后凡世袭只袭爵位,不荫封官阶,择优而取。 至此,举国掀起一阵廉政风。 第193章 常棣之华 常棣之华 莫如…… 轰轰烈烈的“整饬吏风、澄汰冗员”终于在一个多月后告终。 边关的战事本就是虚张声势, 朝中没了逢源的人,大矢国成了聋子瞎子,这些游牧人逐水草而居, 近年天灾不断, 草地沙化,水源枯竭, 王庭一再西徙,日渐出现颓败之势, 传言是被天.朝下了诅咒, 加之这一代将寡兵微, 是以并无长驱直入的雄心, 不过掠夺些丝绸粮草,打了几场便鸣金收兵。 皇帝有了难得的空暇。 这日午晌后顶着烈日来看望妻儿, 进了二院月洞门,妙清和妙霜两位师太正在缫丝,忙的满头大汗, 见到他来,妙清脸色一肃, 冷声道:“哟, 原来是当今陛下, 我当哪个登徒子大晌午的闯道观的门, 不知莅临我地有何贵干啊?” 皇帝尴尬地清清嗓:“看看定柔和孩子。” 妙清双手浸在热盆汤里剥茧抽丝, 汗水顺着脸颊淌流, 空不出手来擦, 快刀似的语气:“尊驾当知,道观乃是清净无为之地,吾等皆是女冠子, 您身为外男,还是避讳些的好。” 皇帝吃了一嘴憋,像个挨训的女婿,心里发苦,忍不住肚生腹诽。 我怎么成外男了,就算我是方内之人,可我媳妇和儿子在这儿呢,再说了,这道观是我孝敬您的,纵然您打心里不领受,也不能这样铁面不认人罢。 他从前一直以为母后是普天之下最恐怖的女人,所谓脂粉堆里的女英雄,女英雄猛于虎也。谁知还有更厉害的,听定柔说,这位师太在姑苏时,声名赫赫,十里八乡的痞子无一不畏惧的,一巴掌能把人后槽牙打掉,连府衙也敬让八分。 严厉肃穆的面相,兼得一身凛然正气,琨玉秋霜的品格,叫俗世汲汲营营的凡人觉得在她面前都是苟且行止,不自觉地生出两分敬畏来。 这样严厉的人儿,不知定柔小娘子怎么长大的。 怪不得在淮南初见时小娘子敢尖牙利齿地怼人,原来是这位姑奶奶的师传。 硬着头皮寒暄了几句,步入三院,宫女打起湘竹帘,定柔刚喂了小宗时奶水,坐在桌前缝纫一件女儿的半肩上衫,见他眉心微有蹙痕,问怎地了。 皇帝先到小摇床看了看睡得像猪崽子的小儿子,摸了几下嫩嫩的小脸蛋,俯唇亲了亲,而后坐到旁边的花梨木螺钿嵌小榻,神情郁郁:“师姑是不是对男人的理解有偏狭啊?总对我没个好脸,你也不为我说几句好话。” 定柔笑:“你怎知我没说,你这般聪慧的人该看得透啊,师姑是在考验你,人品和心胸,值不值得我托付。” “这也考验的太久了罢。”皇帝嘀咕着,靠着引枕躺下,桃笙簟子上有女子余留的香气,外头炎热聒噪,繁剧纷扰,有她的地方如是安静宁馨,紧绷了数日的精神松懈开来。 定柔剪断了线头,套上绷子绣着一尾兰草,皇帝侧眸看了一眼,霎时觉得咽干舌燥,最喜欢小妻子做针黹的贤惠样子,侧身的线条姌巧玲珑,浅紫色的绫纱窄袖道服衣袂轻盈,衬托的整个人绰约静美,乌黑的发松松地绾着一个盘髻,勒了一条绊头的丝缎带子,发间再无其他点缀,面含三分居家的慵懒闲适,脸颔儿干净的不施丁点脂粉,白玉柔荑的小手,飞针走线极是流利干净。 坐在那里,一颦一笑,俨然画中人。 比之从前,全身多了一重母性般温柔的光晕。 他喉尖一动,问:“出月这么多日子了,你身上好了吧?” 定柔随声“嗯”了一下。 皇帝眼珠如饿狼闪出绿光,只恨天日大白:“我今难得偷闲,夜里不走了啊。” 定柔颊边一热,停下针黹,颇难为情对他说:“这里是道观啊,三清之地,我如今是出家之人。” 皇帝像是被泼了冷水,瞪她:“怎么着,你是真休夫了不成!不认我这夫君了?” 朝上风波刚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