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白露之后,虽说天气已渐凉。但今日日头好,晴空无云,还是有些热的。县学的教谕直讲们虽然想要磨练一下这些秀才们的意志,但也不想他们真的中暑了。 不过是忙活了一个时辰,就让他们先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这时有不少村妇从家里提了篮子过来,里面装的都是凉茶。 “快先歇歇吧,喝口水凉快一下。” “哎哟喂,都是秀才公,哪里能干得了这粗活!” “就是啊,按我说秀才们读书好就行了呀,作甚要吃这劳子的苦……” 等顾成礼等人走过去,发现原来这些凉茶是要花钱来买的,不过也不贵,一个板子就能换上一大粗碗的凉茶,喝下去后浑身都舒服起来,便是顾成礼也掏出铜板买了一碗。 倒是有几个顽童笑嘻嘻的扮鬼脸,“哈哈哈,他们干不动……” “小秀才,没力气,只读书,不干活!” “……没力气,不干活……” “小秀才……” 这个顽童竟还编了童谣来笑话他们,县学生们个个脸色涨红,若是成人如此,他们肯定是会勃然大怒不肯善罢甘休。 偏生这起哄的只是顽童,让他们满脸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来送凉茶的妇人们立刻板着脸,将自家顽童的耳朵拎起,“还不快来些给秀才老爷们陪不是,这可都是文曲星,但凡你们能沾上点文气……” 一番恭维之下,这些县学生们脸色才好看了些。 顾成礼穿越后,也没少跟顾家人下田干活,便是到李秀才那里读书后,在农忙时,李秀才也会给他放假,他也要随着顾家人去地里忙活。所以这番倒并不觉得很累,不过是收割稻穗而已,算不得十分辛苦。 况且县学是有开设骑射课,会定时教授他们骑马射箭,所以这些秀才们还真算不上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不过骑马射箭与割稻又是两种体验。 顾成礼与裴清泽等人想找个地坐下来,可这四下望去,倒处都是稻田,哪有可坐之地,当下也不讲究,直接坐到了水田一旁的田埂上。 顾成礼见裴清泽面色发白,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吧?” “还行。”裴清泽摆摆手,气若游丝,“没什么大碍。”他第一次下田,方才割稻时,许多土□□蹦来蹦去,还有一次窜到他手上,吓得他险些将镰刀割到手,裴清泽忍不住感叹一声,“曾听诗曰‘蜃气为楼阁,蛙声为管弦’,竟不想还有这么吓人的蛙……” 他还以为蛙都是碧色如玉,哪里成想还有这样土褐色模样。 顾成礼忍不住笑出声,“你以前见过的那些应是池塘中?这稻田里的可是在泥土里生长啊。” 裴清泽面部一僵,“难不成它们是在泥里呆久了就变了模样……” “咳咳咳咳。”一串猛烈的咳嗽声响起,顾成礼回头望去,发现竟是与他同姓的一个年纪稍长的秀才顾景泰。 因着同姓之故,他们在县学之中天然多了份亲近,平时处得也还算不错。 顾成礼发现他脖颈间起了很多红点,“你这是怎么了?” 顾景泰有些难受,摇了摇头,“方才便觉得有些痒意,如今越发明显了……” 顾成礼看看他身上穿的衣裳街也是短褐,不禁问道,“你这一衣裳是从何而来?” 原本卖凉茶的妇人们还未离开,其中一人连忙道,“这衣裳是我家汉子的,秀才公方才向小人借衣裳,小人便将相公的衣裳取来,难道还有不妥?” 妇人很是紧张,“这衣裳小人相公穿着的时候都好端端的,还是从他身上刚扒下来,怎知秀才公穿上就会出这般状况……” 若这妇人的丈夫当真是一个康健之人,那顾景泰便不该染上红点,莫不是过敏症状?顾成礼心里忍不住猜测。 顾景泰先前并未抢到镰刀,所以一直在搬运稻穗,他观顾景泰平时衣着甚好,家境应也不差,以前怕是都未曾接触过稻穗,如今起了反应也就不稀奇。 “发生了何事?”一道威严声音传来。 “知县大人,学正大人!”众人连忙起身行李。 没想到姚知县与傅学正竟也会出现在学田,众人心里很诧异,顿时议论纷纷。 “知县大人怎会到此地,学正大人也来了呢!” “原来大人们也会过来啊,想必是了,秋收可是大事呢。” “可这学田不是直属县学吗?许是大人们过来查看一番?” “……” 不仅是姚知县与傅学正过来,连教谕和直讲们也缀在他们身后,见此处嘈杂,便都过来查看,“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裴清泽走上前去禀报,“回禀大人,顾景泰身子不适。” 一旁的顾成礼则是扶着顾景泰,便将他领子稍微往下扯了些,好让众人瞧清他脖颈处的状况。 众人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会儿的功夫,他那脖颈红点似乎变得更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