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凉亭,何修然把他带到后就告礼退下,如今就顾成礼与傅学正、刘直讲三人,而凉亭里倒刚好有三个石凳。 如今见傅学正让他坐下,顾成礼不便推辞,只好虚坐半个凳子,身体微向前,一幅守礼模样。 傅茂典眼里赞许,此子不仅学识出色,于农耕上也颇有见解,如今居然还擅长算数,不过他更欣赏的是顾成礼的心性。 虽各方面都比较优异,但沉稳内敛,小小年龄就能做到这般不骄不躁,沉得住气,实属难得。 “先前我便听说你精通算学一道,不成想竟已形成自己的见解……”他在顾成礼来之前,就已经听刘经赋讲解过一些数学知识,都是当初顾成礼教裴清泽、赵明昌等人的内容,傅茂典是两榜进士出身,这些知识当然难不倒他,甚至他一听就目露精光,觉得此道当真是玄妙无比。 若是能推广此学,于大周将有诸多裨益。 顾成礼连忙道,“不过是前人的馈赠罢了,学生并未……”他会那些知识,是因为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如今在傅学正看来极其玄妙的算数之道,在前世也不过只是小学数学水平,但这也并非他创出来的,顾成礼并没有想要占据这种功劳。 可他说的这些傅茂典不信,他又不能将前世的事说出,只能缄默不语,傅茂典反而觉得此子不居功,面上温和,“其实你这法倒也不算难以费解,其中很多见解与《九章算术》想通,其玄妙之处在于学起来十分简易,只要用心肯学,必能学会……” 这就比《九章算术》高明很多了,当今的朝臣中至今都有人不能解出方田、粟米、均输等题,当真是可笑。 但这也说明了顾成礼此法的难得,若是能推广此法,至少要让入朝为官者都习得此法,也能少出些差错。而且不仅于此,他想起户部的那摊子乱账,若是用顾成礼此法想必会好算多了,等朝官都掌握了此法,户部敢糊弄做假账之人也要好生掂量一下了。 顾成礼不知傅茂典此刻的心思千回百转已经想到了很多地方,他点点头,道,“其实不仅如此,数学一道博大精深,若是往深了学,还有更多的学识可以挖掘,而学习数学不仅仅是可以让吾等有了处理凡事的方法,同时也会让我们的思路更灵敏……” 他先前便曾向刘经赋提过,想要推行算学,当时刘直讲道此事他无法做主,如今既然傅茂典主动提起此事,顾成礼当然是要抓住机会。 他巴拉巴拉讲了一堆,一抬头就见傅学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顿时脸上一红,傅茂典等他讲完了,指了指石桌上的茶水,“喝上一口吧。” 顾成礼刚刚讲了一通,还真有些渴,倒了一杯茶水双手捧起,“学正大人先请。”然后又为刘直讲倒了一杯,才兀自捧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你还未到时,刘直讲便与我说了算学一事,当今风气崇尚讲学,不少大儒开席授课,此本是文风兴盛之兆,然如今大儒多复孔孟圣人之道,寻求性理之学,不少学子亦是崇尚此道……” “性理关乎道德,以理入道,倒也是修身之途。”顾成礼接话,文人讲究“修身治国平天下”,如今不仅是大儒讲究这些“性理论”,县学里不少学子也会时常坐下来讲几句,他听着倒像是理学家的思想。 不过他以前是理科生,对这些懂的不多。 傅茂典摇摇头,对顾成礼所说之话颇为不赞同,“治理天下,还需从务实谈起,‘务实笃行,行稳致远’1,必须以实干为本,若远了务实,性理终究只能化为空谈,空谈误国!” 他这话说得便有些重了,顾成礼与刘经赋面上一肃,忙直起身来,而傅茂典话刚说完,便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他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无需紧张,不过是我与你们二人念叨几句罢了,不碍事……” 他心情颇有几分阴郁,顾成礼端起茶盏递给他,等他灌下去一杯茶方觉好些,傅茂典摇摇头,觉得自己如今真是年纪大了,竟这般沉不住气,他平缓下后,目光又似之前温和,看向顾成礼,“我观你那数学之道就很好,若是能推广,倒是可以削一下那性理之学的风气!“顾成礼点头,望着眼前这个学正大人,心里觉得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