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礼觉得赵家如今如此大方,也有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味在里面,赵家先前被姚弘文那么一搞,哪怕后来可以做书商生意,多少也觉得有些阴霾在心头。 如今姚弘文倒台了,不管新任知县会是何人,对他们来说,都不会比姚弘文更差了,自然是高兴。 可又不能太嘚瑟显摆,如今洪水灾事刚过,他们赵家要是大张旗鼓地庆祝岂不是遭人恨,唯有借独子的喜宴来庆祝一番了。 等傅五驾着牛车送顾成礼回枣泥沟时,天早已经黑了,但如今夏日月色皎亮,又是熟悉的路程,想要摸黑回去并非难事。 顾成礼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双目清明。 他微掀起帘子一角,“回去时经过江口那一带,记得喊我。” 傅五身形一顿,应了声“是”。 灵江途径同安县,但却并非在回枣泥沟的必经之路上,顾成礼这番开口,反而要绕路多跑一趟。 可傅五却并未多言,而是驾着牛车沉默前行。 夏夜蛙鸣不断,还有蟋蟀声时不时响起,反而衬得周围很是宁静,连狗吠声也不得闻。 “主子,到了。” 顾成礼下车,借着月色细细打量着这周围,经过大半个月的时间恢复,原先满目苍夷的样子已经好了很多。 原先决口的地方,已经经人重新筑起长堤,遥遥能看见水面银光闪闪。 夏日雨停后,温度就高起来,原本上涨的江水如今已经早不复当初肆虐模样,可谁也不敢保证,往后它能一直如此平静。 傅五开口,“学正大人已按照主子的建议,在这附近撒了石灰还有醋,这里原先还有些庄户,如今都迁了出去……” 顾成礼点点头,他能隐隐看到地上的痕迹和空气中醋酸的气味,况且他还是比较相信傅学正的为人,若不然也不会将其中种种细细托付与他。 他如今想的,是可有法子,能将这洪水永远挡住? 顾成礼摇摇头,哪怕是在后世,他依然会听闻洪水的消息,但却从未有过千百户人家为此而丧命,哪怕是不能绝了洪水,能稍微挽救一下如今的状况,也是好的。 水泥,要是有水泥的话,哪怕不能让这洪水永远消失,至少也不会让人们这么无助。 顾成礼这一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所掌握的那些知识是多么重要,又对这些百姓意味着什么。 若是用水泥来筑坝,来修水库,那至少可以为人们争取一定的逃生时间,让更多人的不会丧生在水灾中。 可这一切不能操之过急,顾成礼捏紧门框,进了车厢,“先回村吧。” 傅五闻声驾起牛车,朝着枣泥沟方向前去。 顾成礼静静思考着要如何将水泥弄出来,他可以直接将这个水泥上交给朝廷,由朝廷来决定它的用处。 但是朝廷会怎么做呢?他们立刻来实施安排吗?他们愿意将这个作为民生工程推广开来吗?还是要当作奇货可居起来,留作王孙贵胄的私宅所用? 又或者将其操控成钱袋子,以极高的价钱授予世人来赚取高额的利润? 顾成礼不确定,他不敢相信这些朝廷的官员,至少不敢相信他不熟悉了解的官员。 即便当今皇帝有心想要搞民生,又能如何,从上到下,层层官员,其中又有多少是真心为民的,谁能保证其中不出岔子? 只有将这事掌握在自己手中,由他自己亲自去执行,他才足够放心。 顾成礼理清这其中的一切,也清晰了接下来他要走的路,心中越发沉稳起来,同时不得不为日后这事开始作打算。 “傅五,你在京城,可曾见过蒲陶?” 傅五拉着牛绳的手一顿,未料到顾成礼为何突然如此开问,但还是老实地答道,“蒲陶是稀罕物,但因着永福公主喜欢,如今公主府种了不少,京中大臣纷纷效仿,倒也不甚稀罕了。” 顾成礼点头,如此就好,既然京中有葡萄,他到时候想要弄到葡萄藤就有机会了。 如今酒的度数低,多少他能酿出高浓度的酒来,不愁卖不出价钱,而粮食酿酒成本高,也会引人诟病。 顾成礼记得前世一些朝代都曾出过“ 限酒令”,虽然如今大周没有这项政策,但他得提前防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