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外头京郊的天花闹得人心惶惶,可这京城中人们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尤其是城门那里有着士兵严格把守,皇城司的人也每天都带刀巡逻着,虽然众人心里对天花很是惶恐,但因巡查力度大,目前还没人敢趁此来扰乱。 顾成礼与赵明昌、许敬宗走在京城街头,只觉街道两旁熙熙攘攘,做生意的人依旧还要做生意,人们也如常出来,人声鼎沸处,都是烟火气息。 赵明昌只顾着与一旁的顾成礼说话,走路也不仔细着脚下,直接撞上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身上,倒退了几步,还没站稳脚,反而被对面那人拎住了衣裳。 顾成礼拧眉,看向这人,虽瞧不出他如今的年岁,但应该已经不是很年轻,脸上胡须长髯显得粗犷,脸庞发黑,身材魁梧,看着就不好相与,而身上穿着的衣料也很讲究,不像是寻常人家。 顾成礼想要上前帮忙说和,不曾想那人竟然是拽着赵明昌的衣裳问道,“你这小子是从哪里买的好酒,我竟闻着一股烈酒之味?” 赵明昌不知所措地看向顾成礼,他身上没携酒,倒是携带了一个小瓶子装的酒精,正是先前他与许敬宗两人拿手指沾试的那小半碗,顾成礼嫌弃他俩用手污了酒精,干脆用小瓶子装了甩给赵明昌,也省得他心心念念惦记着会朝其他碗里的酒精下手。 顾成礼上前,开口解释道,“晚辈等人身上并无携酒……” “你这小子不实诚,难不成还会是我闻错了不成?”那大汉有些不耐烦,紧盯着赵明昌,觉得他身上的酒味最浓,见他们不愿意说,这大汉眯起眼,往赵明昌怀里扫了几眼,那样子像是想要将手伸进去探一下。 顾成礼深吸一口气,只觉眼前这人着实蛮横,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晚辈等人确实没携酒,不过是带了一物唤酒精……” 见那大汉停住了手,果然将目光转过来,顾成礼继续道,“只不过这酒精却是不能当酒来喝,否则会中毒,伤及心肺……” 黑脸胡络大汉皱眉,不满道,“你莫不是怕我买不起?只需去打听打听我周秦观是何许人,会短了你酒钱?” 顾成礼真的有些好奇眼前这人是谁,竟然这么蛮横又不讲理,不管他们这酒精能否入口,这般被人拦下要求强买,着实让人有些生厌。 而这大汉自称周秦观,在他拦下顾成礼一行人时就动静不小,早就有人主意到了他们这里的摩擦,住在京城里的人,多少都有几门贵亲戚,更是长了一双利眼,原先便有人嘀咕着这大汉看着有些面熟,如今又听了他的自称,顿时有人将他认出。 “竟然是周将军……” “早先就听闻周将军好酒,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周将军当真是大周一猛将啊,七年前若非是周将军,只怕咱们大周就叫那匈奴给欺了去!” “可这些年,周将军还是跋扈了些……” “到底是太子外家,身份不一般……” “嘘,小声些……” 自这周秦观自爆了身份后,顾成礼便能听到身旁围观之人的低声议论,他也从中听得了眼前之人究竟是何身份,原来竟然是太子的舅舅。顾成礼初入京,傅茂典就和他提点过这京中的一些人家,周家自然也在其中,不过他听的人名多,又未曾见过,一时半会都对不上脸,如今还是听了旁人议论才想起。 顾成礼走到周秦观身旁,对赵明昌使了一个眼色,就见他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周秦观见他怀里果然藏了一个瓷瓶,眼里泛出光,一下子就松开了原本紧抓着赵明昌的衣领,接过了那瓷瓶,拔开上面的木塞,凑到鼻下一闻,果然是他先前闻到那浓烈味道,露出了满意之色。 顾成礼面上瞧不出喜怒,静静地看着周秦观喜不胜收模样,本着负责的态度,他还是提醒了一句,“晚辈已经告知了周将军,这酒精不可入口,而是作消毒之用,听与不听全随周将军自个儿决定。” 他话说完,周秦观皱眉,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狐疑地盯着少年,顾成礼却不想再费口舌,拉了赵明昌一下,与许敬宗一起转身离开,围观的人群为他们散开了一条道。 …… 等离了人群,赵明昌露出忿忿不平,“他一个武官,怎的这么猖獗?” 如今大周重文轻武,以前在江南时,赵明昌记得他们这些穿着儒生服的秀才,不管走到哪儿都受到人们的尊崇,怎么如今到了这京城,反而被一个武将这么粗鲁对待,他想起方才自己衣领被那周秦观拽住时,心里感觉憋屈,真是有辱斯文!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