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死拼活以为自己足够努力就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她得到了什么?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不被人尊重。被亲生父亲抛弃,面对重要亲人的逝世只能袖手旁观,被初恋家长扇耳光还只能低头道歉;上大学后舍弃所有社交打工,被生父纠缠着要钱,被同学嘲笑家境,甚至住在糟糕的招待所都要担忧自己的生存问题。 在北京尚且如此,之后去了纽约那座班里富二代都感叹物价的城市后,她又要怎么活? 那天辛楠在北京警局花了叁十分钟给自己去思考今后的路,扪心自问自己那点所剩无几的尊严是否值得那样捍卫,它究竟值几多元? 她细数自己并不算长的人生后意识到,原来自己过去引以为傲的以前在这个时代都显得极其廉价。 她的骨气救不了任何人,尤其是她自己。 所以她妥协了。 所以当魏寅在汽车影院说他很难追时,辛楠几乎不假思索地凑上去吻他,那急切无关爱情,更像是溺水的孩子抓住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了命想要向上爬。 她得手了,竟然这么容易。 她竟然真的放弃底线了,竟然这么容易。 魏寅的确喜欢她,就像喜欢一只新鲜的宠物,只是没人知道这股新鲜劲能持续多久。 她明了在自己背景彻底被查清楚之前,他不可能轻易动自己,虽然辛楠并不畏惧他做背调,但她回学校之前必须吊足了他的胃口,以确保自己地位在短时间内无可动摇,不管是从心理还是身体。 所以她竭尽所能地去展现自己年龄的优势。他喜欢她二十出头的蓬勃朝气,喜欢不畏权势的那股子劲,喜欢她床下乖巧床上浪荡,辛楠默默照单全收,他喜欢什么,她就演给他看。 早就没脸没皮了,装一装愚蠢的白兔又有什么困难的? 故意每天缠着他上床,又借着灌醉他的名义去清吧,一点点撕开自己柔弱的伤口,贩卖十几岁可笑的数学梦想,让他以为自己还当真是沉浸在过去遗憾的单纯姑娘。 可是人哪里有那么多坚定的理想可说。逢场作戏的话就像酒,喝进嘴里就算了吧,谁也别当真。 时至今日,辛楠仍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让她变成了她曾经最为厌弃的那一类人。 究竟是他花钱时的恣意洒脱,还是她对自身困窘处境的情感终于压抑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明明高中无数个回乡的周末,她还曾站在书桌前的窗口,对着那棵年迈的老树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爬出这样的生活,一定要。 她的确爬出来了,却以最不齿,最难堪的方式。 惘然回忆过去,辛楠发觉镜子中的自己身影如幻觉般变得瘦小,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恶狠狠地咬住了她,毫不掩饰中间强烈的恨意。 那是十七岁的她。 相当年轻,相当野心勃勃。 她手指覆上镜子,食指轻轻抚摸着镜中人的眉头,试图把那些悲伤和遗憾都全抚平了。 亲爱的,我们不能回头了。 辛楠有些难过地想,如果她不愤世妒俗,如果她不贪得无厌,如果她理想主义且安然自得,如果她所奢求之物没有太多,那么或许她的日子可以好过很多。 她妈的她妈的她妈的,所以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深呼吸一口气,猛地抄起一旁桌上的剪刀,用尽力气将尖端砸在生锈的镜子上,将那面已经不清晰的镜子砸处裂痕,像蜘蛛网般迅速延展占据整面镜子,她的身影四分五裂。 她头晕目眩,感觉到缺氧,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镜子的碎屑“噼里啪啦”落在了湿漉漉的地板上——哦,是那场雨。 她眼里涌现出星星点点心酸的笑意,那些玻璃也划过她的眼睛,一粒一粒落了下来。 真好。至少,你不用再把自己藏得那样惊心动魄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