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肩膀一颤……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乱世中最先被牺牲和放弃的,永远是女子。 或是因为武力不足,或是因为心软可欺,可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平日里披着人皮的东西一旦露出本性,就会如同动物世界那样欺软怕硬。 提辖脸上都是不愿回想的恐怖表情:“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先被扭断了脖子,再被暴民像疯狗一样当成案板上的猪肉撕扯着五马分尸,抢走肉块后还被剐成了片,就用那些空着的帐篷里的大锅起锅烧水,还有等不及直接生食埋着头啃的……我这几日夜里头连觉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人如畜生般津津有味地啃食人肉的场景。” 嵇令颐先前听到过一些魏国的消息,饶遵与易高卓像是杠上了,两人分管的城池均暴晒无雨,草木枯焦,原本那些人为的计谋在老天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饥荒严重就是因为短期缺粮后又遭受严酷的天气和肆虐的蝗灾。 百姓先吃蓬草,食尽后再剥树皮,到最后不得已只能捡食石子,可那石子只能少量食用,否则不出几日就会腹胀下坠而亡。 民间大乱,可饶遵与易高卓生怕剩下尚且安好的方承运渔翁得利,硬是没有开粮仓救济,反而变本加厉地为了保证军队供粮严苛税率、催租索赋,更是借口农田整治将田产充公后募民屯田炒高价格。 而方承运也一不做二不休,眼里只有几乎到手的魏国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在城内议裁驿站价格,一发而动全身,眼下整个魏国的运输线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生生将农民最后的生路也堵死了。 现在魏国除了方承运管辖范围内还能看,其余地方均是一片惨相,难怪饶遵会急吼吼地将使者派来蜀地,要在以前,他眼里大概只有赵国和吴国,怎么会想起高驰? 孔旭将帐篷搭好,四周不仅压了砖头还插了地钉,也许是因为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一见到新帐篷升起就会像闻到肉味的狼一样缓慢又执着地往这里靠,孔旭特意在固定帐篷时单手劈砖内力入钉,好一顿作威作福。 那些流民果然缓下了脚步,停在一旁暗中观察。 嵇令颐学着那白面馒头摊主的做法,没有在外摆出米粥,而是拆了些药材放在最前面,旁边还喊了个亲兵卫帮着司徒登记户口,让这群拿刀带枪的男人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可孔旭仍然不放心,他是奉了命来的,刚才提辖那段话给了他一个警醒。 “孺人今日就不要布施了,属下有要务在身,得先离开一趟。”孔旭将帐篷内的桌椅都放好后挑了个时机低声对嵇令颐说道,“魏国处处食死尸,母烹其女,夫妻相食……这种消息马上就会不胫而走,之后仿效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她以为孔旭忙着去送使者尸体,难以置信道:“我前脚出蜀后脚魏国得到使者,赵王能不能对我善良一点?” 孔旭一噎,为主公辩解:“不是,我先带走,过几日才会被发现,不会牵涉到孺人,毕竟赵王若是想过河拆桥,就不会叮嘱属下保护好孺人的安危了。” 嵇令颐对于“赵王叮嘱保证她的安全”这一陈述持怀疑状态,她瞪了他一会儿,想起自己在女官搜身时趁着下马时把符节交给了孔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