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我现在没心情讲话。” 郗望上前两步,从兜里拿出两块糖放在桌上:“吃这个会好点。” 黎湘盯着糖,片刻后是拿起一块,拨开糖纸放到嘴里。 郗望没有走,站在她身后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这种反应我很熟悉,这不是低血糖,但吃糖是有帮助的。” 黎湘咀嚼的动作停了。 郗望又道:“我也是这样的,嘴里有点甜味,心里就好受一点。” 这话乍一听没头没尾,黎湘却很明白,尤其当味蕾被糖分包裹住,当她想起那种被强迫被施暴的画面时,体会尤其深刻。 如果去问娱乐圈里的女演员,什么戏是最不想遇到的,不管专业不专业,答案一定离不开性|侵、强|奸、暴力这几个选项。 不代入,会演得很假。 可要是代入了……根本没有女演员想代入。 专业和本能会在心里互相撕扯,将当下的情绪劈成两半,一半告诉你,你是演员,你要专业,另一半则告诉你,你还是个人,是个女人。 其实从片场走回休息室的这段路,黎湘是想吐的,可她吐不出来,这几场戏都是空腹拍摄,她事先没有吃东西,就怕会因为动作激烈而反胃。 当她代入其中,将自己当成是正在承受暴力,被虐打被强|奸的江蓠时,强烈的恐惧感就像是一座冰山从上面压下来,明明还可以呼吸,却有一种灭顶的窒息,浑身都是冷的,四肢没有被绑住,却动都不会动,心里所有想法都停止了。 人在恐惧的时候连反抗都会忘记,即便能反抗,力量也是微弱的。 精神上的绝望是毁灭性的。 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她还要快速切换状态,让她所饰演的“江蓠”,在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做出明显的转变。 “江蓠”不想再被打,于是顺从那个施暴者。 但这样做,“江蓠”精神上的打击会减弱吗,不会,只要她的心告诉她,她是受害者,她是被迫的,这样的认知本身就是一种摧毁。 她无力地躺在草堆上,身上很冷,下面很脏。 可她已经不再像是第一次那样声音都发不出来,想叫都叫不了。 她在对唯一的目击者说话——那头牛。 糖在口腔里融化了一半,黎湘终于吐出两个字:“谢谢。” 糖很好吃,虽然嘴里的苦涩没有被掩盖。 她想到的是郗望刚才那句:“你这种反应我很熟悉。” 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此前她们有过多少分歧、矛盾,这一刻她们同为女人的某部分情感是连接的。 郗望没有久留,很快杨隽和化妆师也进来了,黎湘被一群人围着。 直到妆发结束,黎湘将另外那块糖放进保温杯里,又从包里拿出郗望的手机。 两天时间,郗望和那个“变态”的对话框里多了上百条消息,有一些是照片,一些是文字。 再往前,是黎湘用“郗望”的身份,模仿“郗望”的语境发出的三条信息。 “我需要时间冷静。” “我暂时不能见你,我要想清楚。” “你不要再逼我了。” 这三条信息直接牵动那个人的情绪,他发来很多消息,甚至打电话来骚扰。 黎湘则直接按下静音键,将手机扔进包里。 经过这两天的“冷处理”,如今再看,男人的态度已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