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起来,做了元昭的皇后。 登基不到半年,元轼挥兵镇住了戎族。可后来,戎族的俘虏走脱了几个,京都开始大传朝中有人勾结外敌,元轼便把先帝和先太子的死因嫁祸给方家,杀了她镇守漠北的父亲和兄长。 她知道后痛不欲生,本想一死了之,何龄的医女杜梅暗中来找她,说自己恨着何龄,想助她报仇雪恨,偷偷用医术帮她恢复了嗓子和力气。 她寻了机会,趁着上元节宫中宴赏群臣,拼尽全力,提刀杀上宫宴,历数元轼罪行。 可到头来,却被护驾的侍卫一箭穿心。 前世种种,苦痛难当。 方如逸望着烛火,安静地坐着,指尖却把掌心抠出了血。 真是上天垂怜,给了她从头再来的机会。 既如此,她定要换一种活法,斩断元轼的臂膀,无论如何也得保住父兄和自己性命。 她拿起元轼的问安笺,发现落款是昨日,心里不由地一紧。 天亮后,宫中就会传下旨来,给自己和元轼赐婚。 她搁下信笺,眉头深锁。 元轼自然是嫁不得的,可爹爹最是忠君,重生的事他多半不信,就算自己百般哀求,只怕他也不会忤逆君上。 退一万步,就算爹爹愿意主动提出不与元轼结亲,但如此一来,方家却会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父兄戎马半生才挣得军功,漠北外的戎族又虎视眈眈,他们的安危事关江山社稷,岂可为了自己尽数折损。 这门亲,要退,但不能无端端地退。 她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方家是不得已才断了与梁王的亲事。 天光透亮,桌案上的蜡烛滴了泪。 她吹灭烛火,趁着烛泪滚烫,将元轼的问安笺揉作一团,封入热蜡,埋进那盆天目松的土里。 这盆景,她要时时刻刻带着,摆在房中最显眼的地方,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前世种种。 屋外传来兄长舞枪的“呼呼”声,她极力按下悲痛,捧出十七岁女儿家的样子,推门出去。 眼下正值京都春尽,日头起得早,暑气虽未大盛,但也隐隐有了苗头。 见方孚远打了个赤膊,额间满是细汗,一柄银光闪闪的提卢枪舞得生风,方如逸笑道:“哥哥,都到京都了,你怎不歇息几日?” 方孚远将手中长枪纳头一扫,堪堪收了势,转身望她一眼,刀锋似的眉间腾了些柔和:“倒是头一回见你起得这般早。莫不是昨日梁王的那盆天目松,惹得你睡不着觉?” 方如逸心间一痛,身子却扭开了些,脸上做出害羞的模样:“梁王曾经替我解过围,我自然要想法子谢他。” “所以想了一夜?”方孚远提着枪过来,故意撞她一下。“想出什么法子没有?” “哥哥你打趣我呢!” 方如逸提起裙摆要去踩他的脚,却被他手中的长枪逼得近不了身。 她这哥哥从小习武,如今二十四了,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自然派不上用场。 可眼下,这般举止却能让哥哥觉得,她心里是有元轼的。 “这都进京了,你们两个怎的还同在漠北时那般闹腾?” 昭武将军方岱从院外进来,背了手站着,一身青古碧的常服道袍穿得十分端正,向来拉碴的髯须也修得齐整了不少。 “爹爹,你明明是个武将,为何穿得像个文官?”方如逸一面说,一面冲自家哥哥眨了眨眼。“还有这胡子,一到了京都,竟也乖顺起来了。” 方孚远抱着枪,低头忍笑,方岱见他们两个如此,板正的脸也有些绷不住。 他本是个豪爽的性子,从不拘小节的,每回进京都觉得麻烦得很,上朝见客,得备上十一二件的衣服去换,离了京又用不上,想想也是心疼。 他兜住宽大的袖子,坐在石凳上:“我听你们徐叔说,如今京都朝臣都穿这甩来甩去的道袍。我们常年在漠北待着,难得进京一回,不好叫人觉得我们诸事不懂。” 他从腰间摸出一只小巧的木盒子,递给方如逸:“逸儿如今也大了,女儿家头上没个簪子总是不好看。你瞧瞧喜不喜欢?” 方如逸打开盒子,望着躺在里面的那只金累丝南珠步摇,鼻头酸涩。 上一世的今岁,镇守漠北的父亲得了晋封昭武将军的圣旨,特特带着她和兄长进京谢恩,也为着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不让她的后半辈子都困在漠北那个苦寒之地。 父亲虽是边陲名声赫赫的守将,可他一向节俭,又体恤军中将士长年累月地受风沙和戎族侵扰之苦,每月的俸禄一到手便流了出去,她和兄长也一并过着清苦日子。 她不在意自己有没有日夜服侍的侍女,华美精致的衣裳,金银欲坠的头面,只要手边能有几册书卷就够了。 可直到她入了京都,才知侍女、衣裳和头面,是何等地重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