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元轼才缓缓开口:“江首辅还真是处处为本王考虑。” “王爷是陛下唯一的血亲,老臣自然要为王爷多多打算。” 庆德帝点头笑道:“阿轼,朕觉得老师的法子甚好。山南是个好去处,玄海滨冬暖夏凉,连朕都想一年四季住在那。 朕知道,左家和陈家有些嫌隙,可那都是长辈之间的事,无论如何也怪不到王妃身上去。朕今日便给左仲写信,命他好好照顾你和王妃。左家是忠心的,不会是非不分。” 元轼低着头道:“臣弟不敢,都是陛下隆恩。” “既然你也愿意,如此甚好。”庆德帝唤来秉笔太监。“去拟旨吧。” 太监得令去了,元轼和江介小坐片刻,很快起身告退。出了崇德殿,元轼一改平素里的温和亲切,也不与江介打声招呼,便快步往宫门口去。 此番情形,江介倒也早有预料,甩开袖子,跟着一名小黄门,不紧不慢地往宫外走。 才刚行了几步,那小黄门忽然转身道:“江首辅,最近宫中闹贼,江首辅身份贵重,咱家思来想去,还是得请一名禁军过来,一道送江首辅出宫,还请允准。” 江介点头道:“内侍有心了。” 小黄门侧身对廊下招了招手,一名护卫飞快跑过来,低着头对江介拱了拱手,也不言语,只在前头带路。 江介扫了一眼,见他的袖口短了一截,心中生了些疑惑,可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眼看就要到宫门口,那护卫的脚步越迈越快,像是要赶紧奔出去似的。他猛然间明白过来,沉下脸道:“太子,又胡闹了!” “护卫”脚下一顿,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十五岁少年的脸,眼神里透着灼灼的光,颇有些蓬勃的朝气。 “外祖父,这都到了宫门口了,你就不能装作没发现我么?” “偷跑出宫,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跟你舅舅学的!” 元瞻不答话,上前两步,搀住江介飞快出了宫门,上了江府的马车,命车夫立即赶路:“这样的法子,也只有舅舅想得出来,外祖父家去后,一定要狠狠责罚他。” 江介没好气道:“好的不学,尽学你舅舅胡闹!” “外祖父别生气,今日我出宫,是得了父皇谕令的。”元瞻把帘子掀开一条缝,羡慕地望着路上的行人。“父皇说我的功课做得不错,眼下日头毒,整天在学馆坐着,实在没意思。可他又怕母后说他骄纵我,舅舅便给他出了个主意,让我偷偷扮成禁军侍卫,跟着你一道出去。” 江介甚是无奈:“我还以为你舅舅中了进士,如今在翰林院里做事,规矩了不少,没想到他这本性还是难移。太子是国本,可不能学他。陛下也真是的,竟还由着你们胡闹!” “父皇说了,做太子的时候,不必太规矩,等将来继承大统,多的是需要规矩的日子。” 江介揉着眉心:“陛下这话倒也没说错,当年他做太子的时候,就不大规矩,成天想着往宫外跑。后来成了亲,住到了东宫,反而规矩了不少。太子可不能只记得陛下从前胡闹的日子,忘了他后来是何等地勤政爱民……”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可元瞻满眼里只有市街上的热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外祖父,舅舅可在家?” “翰林院忙着编书,他一早就过去了,说是散班后要去王家一趟,顺道用饭。” 元瞻放下帘子:“那我也去王家,外祖父稍我一程!” 江介怕他在街上出了岔子,只好命车夫改道,往王家的方向去。 到了王家角门外,元瞻道了句多谢,掀开帘子跳下车。江介直看着他进了角门,才打道回府。 王宅里的路,元瞻早就走得烂熟,听说江与辰在偏厅里用饭,他便不让小厮带着,独自一人快步往偏厅方向去。 行了不多时,却遥遥望见王家学堂里走出不少公子和姑娘,他连忙躲到大柳树后,眼看散学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松了口气,现身出来。 “你是谁!” 身后传来女子的轻叱声,元瞻顿时感觉后腰处似乎被什么顶住。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