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禁海,仓促下令,不顾我等及手下雇人死活;随后众商户不得不同倭人牵连,冒险售贩货物,我等于茫然中跟着上船,确实行下不少错事。但罪责之重,绝不在我等从犯身上,是故我等欲要脱身,难亦不难。” “难在个人力量微小,难洗罪证;不难在——我等亦不是明面上最错那人,最差也可减轻罪责至从众,便可保全性命。” 便是被查出来,朝堂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杀了、尽数抄家,背后牵涉到的人太多太多。 舒缓了众人紧张后,这开口的老者又道:“老朽以为,其一,我等可继续交好军中之人,虎威将军的海定军不好下手,那就找与海定军最为亲近的州兵,再择其易收买、又不至于蠢笨的要员。” “其二,我们当共通信息,多寻些遮蔽,日后挡在前方。” 简单一点,就是和上头的老爷们一般,找背锅的! 不过他们寻的人不能再往下,反而要往上,要找那等能够承担起罪责的“大户”。 众人安静了下,便有人提及本州“首富”,一位正好姓富的富绅。但论起来,好像众人已好一阵没见过这位首富。 再谈论一阵,话题竟不知何时谈到了开海之后,众人将如何开拓生意等事,气氛逐渐快活起来,将一早的恐慌无形驱散。 明面上众人和乐融融,心里头却少不得互相提防。 *** 一座寒凉的海岛上。 方才被议论到的“首富”,跟随族中的一位子弟,颇为小心避着倭人视线,钻入岛上一处岩石上的山洞。 “族叔,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不趁早跑,回头就走不了了。”首富不解地问道,“岛上怎么回事?你不是占据了一股势力,我才想着来寻你,暂时躲避一阵。” “族叔,倭人突增,眼下我等人少,又不似那些人凶残如虎狼,只能屈身于人,听从号令。如若有人想要偷逃,相关之人皆死,是故众人竟还互相看守起来。” “无有反抗之义士?” “义士身躯已喂了鱼,头族叔先前还撞见过,不过好像没认出来。叔叔回头看,就是那个长竿上球一般的。” 首富回头看去,吓了一跳,悲凉地小声道:“悲哉!我自以为心智远超常人,先行一步,不想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年轻些的富侄子不知如此安慰他这族叔,问道:“叔叔,族中其他人呢?可有安置好?” “有些暗中逃去了别处,有些还留在族地,已经……安排妥当了。”首富答得有些艰难,他的目光越过了长竿和人头,落在海上,呢喃道,“行冒险之事,终究有翻船之日;可不行冒险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