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东方出现了一片红中带赤的朝霞。稍有点气象常识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大晴天。这让期盼能有点雨水,造成形式仪式延期、工人上访难以结集队伍的况超群,感觉到大为失望。昨晚讨论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没有能够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他知道,今天的张跃进,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张跃进。那时的张跃进,是众人鄙夷、万夫所指、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自己只要有一根肉骨头在手,就能指到哪里,让他咬到哪里。现在的张跃进,羽毛已经丰满,棱角也已经展露。弄得不好的话,还会反咬主人一口。痛恨之中充满无奈,这就是况超群的内心写照。当然,他也不完全是束手无策。大不了到时间自己丢个面子,让扬帆出面叫停就是。难道还真的让我和你绑在一起死吗?笑话。 早晨八点钟的时光,县政府门前的广场上,机床厂门外的大街上,到处都是人群。无情的事实,残酷地证明了张跃进的‘斩首行动’,彻底归于失败。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流量也在逐渐加大。人们在汇集,在聚拢,慢慢地形成了人的海洋。工人来了,邻居来了,亲友来了……闻讯赶来的人们,相继来到了这么两个地点。 卢雨生的血,激怒了许多善良的人们。难道有钱人,真的就能这样为所欲为吗?难道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民公仆,真的就连起码的遮羞布也不要了吗?大家都在在用自己的行动,为机床厂的工人发出声援。黑压压一大片人群,吓倒了张跃进,也惊住了况超群。这是多大的气势呀! 在这种规模的群众集聚形势下,任何个人的力量,都将显得十分的微薄,十分的苍白。人数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由于没有人帮助组织和指挥,工人的队伍显得格外地混乱。政府大门前,也不再象前天那样畅通无阻,而是被堵塞得水泄不通。 时间快到十点,县太爷们还在会商。经历了前天下午的风波,罗副院长和胡副局长吸取了教训,再也找不到人影。王大力更是简单,说是宁可不当这个局长,也不敢再和工人对话。只有信访局的老沈,还有龙若海带着的一帮公安民警,站在大门口那儿帮着维持秩序。 说起来,这些站在一线的人也是很尴尬。只能是进行劝说和宣传法律,尽量让工人兄弟理智。对于实质性的问题,他们根本无从回答。面对这些态度诚恳的警察,工人们也还能耐心地在等候,没有象前天那样发生碰撞和对峙。但是大家也不会退缩,从群情激奋的样子来看,今天到达最后爆发的顶点时间,不会超过中午十二点钟。 时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集聚的人群,又开始按捺不住地出现了骚动。工人们已经开始和说服动员的警察有了冲突,有了肢体上的接触。如果还没有果断措施的话,今天这场冲突将会是无法避免。冲突一旦出现,其后果也将是十分惨重的。龙若海无法忍耐了,因为在最前沿的人,都是自己的部下。老百姓的疾苦,警察能理解。可是理解又能有什么用哩?工人不能只靠你的‘理解’二字就退缩,就让老婆孩子回家喝西北风去。 一方要前进,一方要阻止,冲突已经是初现端倪。警察为了大局,只能忍受老百姓的推搡和指责。有的警察,已经受到了人群中的冷拳。即使知道有些人是乘机闹事和报复,但也无法予以制约和反击。大家知道,只要稍许有那么一点不理智的行为,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到了这时候,有些事情很难说得清楚。 龙若海焦急地回头看着楼上,那些领导,还在那边无何止的抽着香烟,喝着茶水。这时,徐大勇跑了过来,大声嚷嚷道:“龙大,再不赶快采取措施,弟兄们快顶不住了。”听到大勇这么一喊,龙若海心中更是着急。广场上的人群,已经开始了骚动。场中间的工人,一波一波地向前涌动。拦在前面的警察,也在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缩。 “妈的个b,我去找他们。”龙若海将手中的话筒送到嘴边,然后大声疾呼起来:“工人弟兄们,请给我十分钟时间。我现在就到楼上去找那些领导去。”话一说完,他就将话筒往地上一扔,转头就往办公楼方向跑去。 ‘砰’, 龙若海一脚踢开了会议室的门,冲着里面开会的人,就嚷了起来,“你们还准备研究到什么时间?是不是非要等到出了人命之后,你们这些做领导的才能动身,才能做出决策?”他这一嚷,况超群就顿时变了脸色。这不是反了天吗?一个小小的大队长,竟然敢踢县政府会议室的门。还好李照远和鲁光尧见机得快,知道龙若海急得这个样子,肯定是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 鲁光尧站起身来,就往落地窗前跑。放眼一看,一波一波的工人已经沸腾起来,已经将警察完全吞没到人群之中。他脱口而出的喊道:“快,快,快下去,再晚就要出人命了。”不要鲁光尧说话,屋中的人也都已经看到了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