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冷天,只怕都在家里猫冬。 行至午后,远远地看见一家食肆,顾承庭就吩咐让停下,先吃饭休整。 今日这路上过往行人差旅正一个也无,掌柜的还以为开不了张了,不想抬头远远就见一队车马过来。 骑马配刀,不似常人。 也不敢细看,连忙迎上去。 顾运身边连个丫头都是没带的,顾承庭就亲自牵着她下马车。 顾运脚下踩小鹿皮靴,裹着披风下来。 护卫们一个个俱低眉垂首,十分规矩,不敢多看一眼。 兄妹俩坐一桌,其他人另坐一桌,顾承庭便让老板上些热食热酒过来。 酒能御寒,肉能补充能量。 一桌子护卫大口大口吃,他们外头骑马,只怕更冷。 顾运吃不下那硬块的牛肉,看着嗓子眼就先觉着噎了,正想着要不用勺子捣烂加点热汤拌一拌吃了算了时,掌柜给她端上来一碗酒糟酿的糯米汤圆甜羹,一下松一口气。 勺子舀着慢慢喝下去,不一会儿,胃里就暖呼呼起来。 吃完饭,整理好,再次出发。他们要在晚上赶到驿站,不然就要露宿野外,这样的天气,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承庭这个兄长比顾运本人还怕她不舒服,手炉子一直让她抱着,软垫铺的位置让她可以躺着,说出门在外,可以不必计较太多。 “哥哥你快别看书了,车里晃得紧,你不觉得晕眼睛吗。” 那也的确需要点东西打发时间,不然兄妹俩坐着干瞪眼不是那么回事。 顾运瞥见顾承庭看的是五朝律法,闲聊说:“哥哥有没有看过文律断案集?里面有一篇郑大县官枭首夜叉郎的故事。” 顾承庭一双桃花眼微微向上一挑,笑,“你才多大,连文律断案都看过了,看来在家里倒没有浑玩,可叫人都误会你了。” 顾运眨眨眼,“笑话我呢吧,正经与哥哥说话,你听还是不听?” 顾承庭看她猫瞳倒竖十分可爱,忍不住揪了揪身前垂着的小辫,哄道:“我听着,你说,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顾运暂且先不与他计较了,慢慢说来:“是讲有个吴县的地方,某日出了一桩命案。有一户人家,家中主事的老爷忽无缘无故死了,邻人前去报案,官府传人周边五户人前去问话,有两户人都说,许是这家儿媳把人害死了。一人言‘那妇人并不是个规矩人,她夫君因有疾病,整日卧床,她白日最爱走邻串巷不待家,晚上屋里又每每听见孩童嚎啕大哭之声,就是那妇人打孩子,能打孩子必会虐待老人!’县令一审,那妇人不认,另一人说,她婆婆是两个月前死的,当时无人报官人直接拉去埋了,只是就这几月,连死两人,可不奇也怪哉。县令闻得,登时让人将那妇人押下收监。 没想到第二天,那妇人在牢房里吊死了。县令即刻派人再去详查,发现,邻居口供乃系污蔑,妇人白日不着家,皆是因为要养家糊口,她做的小食生意,因为干净卫生,物美价廉,生意不错,而那两个邻居家里都是做着小生意的,因为嫉妒,因而中伤污蔑,间接致使妇人含冤枉死。县令震怒,预要拿人,兵差进入那两人家中,发现两人都死在了一把三叉刀戟之下,血流满地,有人见之大喊一句‘乃夜叉索命!’。” “渴死我了,大哥倒我一口茶!”一连讲了大段大段的话,喉咙都干了,顾运停下歇一口气。 车中水囊装有热水,匣盒放着点心,一应都是预备着的。 顾承庭倒了一杯茶送过去,慢笑说:“要不要喂?” 顾运忙接过来喝一大口,嘴里连说:“不敢不敢,下回我给兄长斟茶。” 润了喉,顾运继续说没说完的故事,“一连死几人,吓得邻里不敢出门,都说是夜叉索命。郑大县令不信鬼神,只信是人为,忽记起这户人两月前死的老母,还死因不明,就想让仵作开棺验尸,这消息传出,谁料翌日有人来自首,郑县令垂首一看堂下,大惊,竟然是那家的病儿子,儿子陈述原委,他父亲是个酒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