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婳把他拉到身前,疼惜地摸摸他的额头,把清隽的少年拥入怀里。 “钰儿。” 她面色痛苦,心中千言万语,但话到喉边,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来。 她这几天很少说话,陆寒霄原以为她还会再闹,谁知她安静地出奇,既不吵嚷着出去,也没有为难两个丫鬟。时常坐在窗前盯着棱花窗格,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钰知道她心里郁郁,他没多说话,只埋在她柔软的怀里,呼吸着母亲身上的馨香,久久不愿放手。 “王妃娘娘,叶小姐求见。” 外头金鹦的声音打破母子间温馨的氛围,陆钰再不舍也只能从母亲怀里出来,他理了理褶皱的衣襟,白嫩的小脸略微发红,显出几分羞涩。 “母亲,我回去了。” 宁锦婳没有强留,反正迟早要分离,多留一会儿又如何,徒增不舍罢了。 话虽如此,但在陆钰出门之后,她仍不受控制地往窗外瞧,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别看了,走远了。” 叶清沅冷声打断她,她手中端着一碗鸡丝燕窝粥,温火煮得糜烂,宁锦婳只尝了一口,便知道是抱琴的手艺。 她心细,也有耐性,只有她能把粥熬得这么软糯又不失口感。 “她们……怎么样了。” 叶清沅回道:“两人伤好得差不多了,你要想她们伺候,你那好夫君应当不会反对。” 宁锦婳闻言轻扯唇角,垂眸默默喝着粥,没说话。 她今日身上穿着艳丽华贵的衣裙,头戴珠钗玉环,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加之雪白的肤色,浓艳的五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光彩摄人的美丽。但此时她面无表情,不言亦不笑,看不出一丝生气,像个精致的人偶娃娃,没有灵魂。 叶清沅看不得她这副样子,她忍着火气,道:“你这是在干嘛?半死不活给谁看?” “除了你那个夫君,还有谁吃你这一套!” 宁锦婳浓密的睫毛轻颤,她放下汤匙,慢条斯理地从衣袖中抽出巾帕,沾了沾唇角。 “你要跟我说这些,就请回罢。” …… 她如此油盐不进,让叶清沅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宁锦婳!” 她抓住她肩膀,厉声道:“你清醒一点!” “我离京多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哈,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可真把京中怨妇的手段学了个十足啊!” 她如今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当年宁国公府的大小姐。 名门闺秀万千,只有宁大小姐是最特别的一个,她不喜捻花刺绣,讨厌规矩束缚,整个人像风一样自由随心,曾有人戏言,宁大小姐走过的地方,连风都是带笑的。 ——当年让霍凌一见倾心,即使远在边关依然念念不忘,怎么会单只凭借一张脸呢。 多年过去,纵是叶清沅也不得不承认岁月对宁锦婳的优待。她没有变老、变丑,反而身段五官长开了,比少女之时更增添了几分韵味。当初两人并称“京城双姝”,她当时不服气,如今倒是心服口服了。 可她却知道,她并不快乐。 起初,她只觉得宁锦婳矫情。她有什么好愁的?夫贵子孝,身份地位、样貌疼爱,她样样不缺,相比自己家破人亡,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宁锦婳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没有拒绝她的请求。 可真的跟在她身边一桩桩、一件件走过来了,她才明白何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