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婵目光越过环肥燕瘦,最终锁在此人身上。 他着霁青色圆领长袍,长袍边缘绣着细密的暗八仙纹,繁复中自有一段简约风流。 兴许是因为匆匆赶来,他还背着一把未及卸下的三弦琴,乌木琴头斜斜支出左肩一寸。 南弦丝竹,旧乐入耳。 她恍然失神。 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蜷握成拳。 孟璟留意到她的异样,以为她是吓着了,跟着看过去。 他漫不经心地觑了一眼这位赫赫有名的都察院铁钉子。 对方尚且被困住,但不过也就是一会儿功夫,早晚会过来的,可孙南义他们完全撤出还需要一阵子,不然光是都司佥事擅离职守这样的罪名扣下来,也至少是连贬三级无法转圜的后果。 他如今能用的人并不多,折个一两人尚可,但今夜牵扯到其中的人不少,其中更有几个还算忠心的,值得一保。 他琢磨了会儿,目光落在一旁争相作画卖诗的艺伎身上。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只狼毫已到了他手上。 楚怀婵被这动作惊得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他。 他食指点在她前襟处的玉花扣上,将她往后一推,径直将她整个人按到了楼梯扶手之上。 她不解地看向他。 “这身太素,给你添朵花。” 他话音落下,笔尖已轻轻点上了她出炉银的披风,正正落在她锁骨之上。 第38章 楚怀婵身子瞬间僵住,迟钝地低下头去看他的动作。 她平素装扮皆素雅,除今日因连日熬夜而气色太差而改用金饰添气色之外,向来少有鲜妍的衣物,今日敛秋送来的也是件出炉银的素色披风,雅致却又轻淡,于是他很细致地在上面勾勒出了一朵芙蕖,却并非映日红荷,而是一朵将要闭合的暮色睡莲。 他下笔很轻,笔触轻轻点在她锁骨上方,除了令她全身僵硬之外,也令她渐渐起了阵四下蔓延的酥麻。 她一时之间将薛敬仪忘了个透,抬头去看他,他却不为所动,目光仍旧落在这朵睡莲之上,仿佛在欣赏一件传世名品一般。 他在此处,自有人殷勤地捧了墨上来伺候,他换了只羊毫小笔,蘸好颜料,轻轻为睡莲花瓣上色。 楚怀婵睫羽缓缓垂下,静静看着他落笔。 她安静得紧,他垂眸看了她不受克制缓缓泛红的耳垂一眼,余光瞟了眼万花在侧却不为所动仍旧盯着这儿看的薛敬仪,再冷静不过地开口:“楚怀婵。” “嗯?”她尚且发着懵,下意识地答了这么一个字。 孟璟失笑,轻声问:“你有小字吗?” 这话不像是他那张张口闭口惯常煞风景的嘴能问得出来的,她怔了好一会儿,老实答道:“也不算小字吧,家里人唤我一声月儿。” “……月儿?” 孟璟迟疑地照着她方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这名儿也太肉麻了。 算了,当他没问过。 他虽没说什么,她却猛地反应过来他是在嫌弃,使劲儿一脚踩在他脚背上,他顿时疼得咬了咬牙。 她趁他还没动怒,赶紧冲他挤出一个笑,还嘴回去:“您的表字也不怎么样啊,从璟?你有个早夭的哥哥?” 孟璟点了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