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母亲因为某些原因,总是精神状态不好,后来查出严重的精神疾病。她好几次尝试带着我自杀。割腕,服药,煤气,跳河,跳楼……都试过。” “幸运的是,每一次都被救了下来。”说到这,他自嘲地笑了笑,“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幸运。” “在我10岁那年,有一天,她又带着我跳楼。最终,还是被及时赶到的警察救了下来。” “我还记得,那天下着暴雨,所有人都围着我母亲,没人注意到我。没有人发现我也受了伤,还在流血。” “但是最终,有一个年轻的警察注意到了。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画面:滂沱大雨里,世界一片漆黑。他撑着伞,跪在我面前,仔细地为我包扎。” 钟潭眼神微变。 “那次事情之后,我母亲被关在家里,消停了几天。” “有一次,我父亲要去南方出差一星期,他叮嘱我按时给母亲吃药。我每天认认真真看着母亲吃药,可是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又发作,拿起菜刀冲到楼下要砍人。我吓坏了,赶紧打电话报警。结果第二天,她就被关进了一家私人疗养院。” “一起被关进去的……还有我。” “那个地方,虽然名字叫疗养院,可我进去了之后才知道,实际上就是一家全封闭的精神病院。” “院方出具的诊断报告,说她患有一种被害妄想症,学名叫……弗雷格利妄想综合征。而我,医生认为我有可能遗传了母亲的妄想症基因。” 钟潭扭过头看他,林暮山却表情平静,继续讲述。 “我每天都在等着我父亲来看我,我想告诉他,我没病,我一直很正常。” “可是他一次都没来过。” “我就这样一天天的等着,等着。没想到,没等来父亲,却等来母亲的死亡。” “我每天一个人被关在病房里,听着四周各种挣扎、哀嚎、哭哭笑笑、还有各种细想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有一次,我在深夜听到隔壁病房咚咚咚的响,震得我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那间病房里的一个病人挣脱了束缚,用头疯狂地撞了一晚上墙。早上被发现时,一整面墙都是脑浆——与我的病床仅一墙之隔的那面墙壁。” “我想尽各种办法,找护士,找医生,找院长,试图告诉他们我很好,我没有问题,我很正常。” “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钟潭皱起眉,眼神中闪过惊异和一丝难掩的疼痛。 一个10岁的孩子,被关在精神病院,母亲刚因精神病而死,医生认为他身上可能携带致病基因——在这种情况下,他要如何证明自己没病?他要如何面对每一个没有尽头的漫漫长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