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仇、爱憎分明的脾气又惯了几分。 这样的脾性要是在荣国府里,只怕要天天穿小鞋,老太太虽宠着凤姐,但那个也是面上直爽心里算得清清楚楚的,王夫人的喜好就更明显了,宝钗、李纨都是一问摇头三不知的人。原黛玉也觉得没什么,只是到了叔叔家,不知为何,觉得素未谋面的大嫂子的“不聪明不世故”分外可亲可敬可爱。 她在外祖母家住了几年,外祖母对她不可谓不疼爱,就算不比宝玉,比三春姐妹来也是不差的,只如今才离了几个月,她心里便悄悄觉着外祖母家有些地方不好,这让她心底有些羞愧。 汤炖了一整日,鲜浓醇美,宋氏和黛玉各吃了一盅,剩下的仍放在炉子上小火慢炖,留待林家父子回来喝几口暖胃。 林徥本该晚些才回的,只这边黛玉才陪着宋氏用了膳,把一盏玻璃彩画叫端出来借着灯光看同日间时不一样的风情,便听锦鸢在院子口喊道:“二爷同三爷回来了。” “怎么不在外面多玩会儿?”宋氏先关切小儿子,知他于仕途经济一块颇为用心,不比任性乖张、我行我素的二儿子,林徥对同窗之间的应酬交际一向上心,中途离席的事儿从未有过。黛玉亦跟着问:“哥哥这么早回来,晚饭用过不曾?” “可别提了,母亲这儿还有什么剩下的?先让我们垫垫肚子,再让厨房随意做点。”林徹也不要人服侍,自己拉了凳子坐下来,霜信有眼力见识,忙端上乳鸽汤来,只说是姑娘亲手炖的,让二爷、三爷尝尝。他也不客套,自己动手盛了一碗泡饭,连吃了几口,才似缓过神来,“我和马兖他们去沈庐,正巧遇到三儿在那儿生闷气,就等着他发火了我好去出头呢,结果他竟要忍下似的,我只好自己去出了气,结果三儿还不乐意了,把我提溜回来了。” 林徥这才说道:“那边到底是东平郡王府,二哥说话一向不饶人,马大人也是惯煽风点火的,把那边得罪狠了,能有什么好处。恐怕连累父亲事小,说不定还要说我们仗着永宁王之威目下无人——永宁王可冤。” 黛玉听他们兄弟争吵,不免有些着急,宋氏却好声好气地问:“到底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吃了火药似的。” 林徹仍旧扒着饭,也不嫌弃林徥才责备了他,还顺手给他也盛了碗汤:“还不是东平郡王府的那个穆典诚,又闲话馥姐说她克姐夫。姐夫那伤寒不是给他祖母跪经跪出来的?关姐姐什么事呢,又不是说他病着姐姐没照顾他。咱们家不也好好的嘛,他当着阿徥的面这么说,摆明了要阿徥难看的,我刺他几句,给馥姐出出头。” 林徥道:“馥姐到底还在南安府呢,你倒是替他出了头,穆典诚去南安太妃耳朵边上吹吹风,馥姐过什么日子呢?” 黛玉听到“克”字,忍不住一颤。按理说她回来了,本该见着林馥环的,只是这位堂姐叫人回来说夫君病得厉害,不敢离其病榻,请妹妹体谅一二,待姐夫病好后定来相认云云。这位姐姐和她一般的命苦,甚至比她还要更甚,毕竟是从小就没了父母,只是她与叔叔婶娘的关系也更亲一层。她是在林妃最盛时出嫁的,如今犹此...... 宋氏沉下脸来:“阿徹同我好好说说,这个‘又’字是什么意思?早前就有人说过馥丫头的闲话了?” 林徹见她形容肃穆,也不敢隐瞒,道:“除了东平王府的二公子,倒没听别人议论过,不过他混的那帮子狐朋狗友跟着应和罢了,其他人哪有那么闲。马兖跟我说,之前在宁国府孙媳妇的丧宴上听过一轮,也是他开的腔,帮腔的也就冯紫英薛蟠那几个......” 林徥赶紧拉了他的衣摆一把,但是黛玉早听到了,面上一白,一个没站住,身子摇晃了两下,好在雪雁桑鹂赶紧扶着她,一边顺气一边坐下了。 林徹没提到贾宝玉,但是宁国府的丧席,又有那几个在场,怎么会少的了他!即便他什么也没说,可由着自己的好友说同样丧父丧母的的堂姐克夫,他也是半点亲戚情分都没留给自己了。也是,他那样爱惜女孩儿的人,连同王夫人争辩的胆量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去和东平郡王府的公子呛声呢? “你别怕,”宋氏回过头来安慰了她一声,“对别人家的痛苦指手画脚,甚至造谣生事,这般用心地嚼舌根的我也就见识了他一个,他也算个爷们呢?”宋氏几乎要气得浑身发抖,“馥丫头的好坏,看她品性脾气,什么时候看这个!这是当我们和南安府当年没合八字还是怎么的?阿徥也是,别人把你姐姐的不幸歪曲成罪恶,你就忍着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