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黎江也身边,把柜子打开然后将药盒扔进去,再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柜门。 他似乎从这一系列的动作中冷静下来一些,再次转过头时,和黎江也的脸已经贴得很近了。 黎衍成以为黎江也会因为他发怒的气势而退缩的,可下一秒他意识到他想错了。 “这是处方药。”黎江也一字一顿地说:“大哥,我不相信医生会因为这种理由给你开药。” “小也,很多事你不懂。” 黎衍成凝视着黎江也,语速很慢地说:“你不懂我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压力。从小到大,我只考第一名,更不允许有人超过我。但我现在就读的是世界一流的音乐学府,身边都是各个国家最顶尖的音乐人才,你能理解那种压迫感吗?你知道和他们竞争、想要赢过他们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当然,你不理解。”黎衍成淡淡地道:“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平庸,更没像我一样追求过完美和卓越,连一个n大的校内舞蹈表演都没怎么跳过领舞、还一直都跳得津津有味的,所以你当然不懂。” 他的嘲弄和挖苦都在眼睛里,不像他们三人吃饭时那么隐晦,而是赤裸裸地、冰冷地,像一把刀子。 黎江也没有接话,但却仍然站得笔直。 那是长久以来跳舞训练出来的站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有挺拔的姿态,哪怕——是在默默地承受着伤害。 他明明可以对骚扰他的人、对在酒吧对任絮絮意图不轨的人发难;他不怕打架,也不怕事,可他却偏偏没办法对大哥反击—— 小的时候,如果和大哥争执或者打起来,无论缘由,他永远是被妈妈批评和挨揍的那一个。 人和动物也没什么两样,生命的第一课就来自于周遭环境给的反馈。 他就像是同一窝里如果抢食吃会被扔出去的虚弱幼鸟,习得了某种为生存而产生的本能,从此这本能就像烙印一样伴随着他的生活。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有分寸,之前其实也就考试之前吃一点点,现在就吃得更少了,而且我也就带了这么一盒回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黎衍成意味深长地说:“对了,今天的事,我不想让妈知道,也不想让谢朗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把你要的东西放在卧室书桌上了。” 黎江也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今天来,本来就只是为了要帮黎衍成从家里送一些照片和影集过来,因为节目发出去的时候可能会用到。 黎衍成几乎已经是在威胁他了,他当然明白,这样的事依稀记得小时候也仿佛有过—— 没有考满分的试卷被大哥自己悄悄地签了字,没有让妈妈看到,却让黎江也不小心撞破,于是也是这样威胁他的。 有时候,黎江也会忍不住想,大哥究竟是无法承受失败,还是无法接受别人看到他的失败。 黎衍成一直看着黎江也的神情,虽然黎江也没答应他,但他倒也不太在意。 他弟弟是既不会告密、也不会告状的。 他对这点很有信心,黎江也从小就是这样,受了委屈的时候,嘴巴紧紧地闭着、像蚌壳,只有眼圈红红的,但也总是忍着、不会在他面前哭。 黎衍成等黎江也走了之后,才转头对着镜子又审视了一遍自己的眉毛。 其实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不喜欢黎江也了。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要一个弟弟吧。 他们是单亲家庭,一切资源都那么稀少——包括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