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的只有人类最原始的需求。 水。 她需要水, 很多很多水。 真奢侈啊, 她看到浮空岛的喷泉,伸手想要接住那些划过苍穹的晶莹水珠。 风沙从指缝溜走。 骆驼踩到一块砾石,发生轻微颠簸,徐渺垂下手,抓住做工粗糙的驼鞍边缘,梦醒了。 她腰背挺得很直,尽量不暴露自身的虚弱,她望着队伍最前方的首领,按捺下询问还有多久才到的冲动。 这些人听不懂她的话,问了也是白费力气,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表现出焦躁,她必须和这些原住民——虽然不知道荒野中为什么会有原住民——一样冷静。既然没人提出异议,证明他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这些人的身体素质不一定比她强,她只是因为缺少装备补给,才会这么难熬。 首领怀中的女孩大概是整个队伍最沉不住气的,偷偷转头看了她好几眼。徐渺不紧不慢回望过去,护目镜下的双眼看不出丝毫异样。女孩诧异地转回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她一定不知道,徐渺已经是强弩之末。 每一步都以为是极限,脑中甚至出现再也无法维持身体、摔下骆驼的场景。徐渺抓着驼鞍的手,却没有打过颤。 这只因为常年握枪而生出薄茧的手,稳得不可思议。 徐渺的灵魂与身体好像分了家,灵魂冷冷地俯视这一幕,嘲讽这惊人的、可悲的求生欲。 人类真的太渺小。 一滴甘甜的液体滋润了裂开的唇瓣,却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徐渺蓦然回神,看到胸口冒出一只毛茸茸的黑脑袋,阿墨割开了爪子,正把血喂给她。 猫是更能适应沙漠生活的。 徐渺推开猫爪,阿墨以为她嫌爪子脏,低头认真洗了洗,用另一只爪子割开更深更大的伤口,再次凑到她唇边。 鲜血把猫毛濡湿,好在是黑毛,看不太出,有些流到粉色肉垫上,将它染成冬日梅花。徐渺从作战服内兜取出绷带,撕了一截按在伤口上,阿墨不解地抬起头,徐渺低头笑笑:“还撑得住。” 她舔去唇瓣上的鲜血,阿墨的血似乎比普通变异生物更富有能量,几滴血就让她精神一振,她确实产生了一种不顾一切撕开他的喉咙,生啖他的血肉的冲动。 但她忍住了。 她记得阿墨的来历,他与安全局、奥罗拉都有脱不开的关系,他是完美的试验品,超乎寻常的强大。 她不知道这在不在先知、甚至那位[女神]的计划中,如果她真的吃了阿墨活了下来,那她会变成什么呢? 或许是她太谨慎了吧……她闭了闭眼,用绷带把黑猫爪子上的伤口缠了几圈,在他耳边郑重道:“保持你的状态,如果他们有恶意,你是我最后的底牌。” 原来不是嫌弃他的血不好喝,阿墨这才点了点头,收回了爪子。 徐渺把他往怀里塞了塞,举目望向前方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沙漠,口腔里残留着血腥味,她不愿意深想,刚才感觉到那几滴鲜血时,她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 她只是把那些利弊衡量,做一个冷酷到底的人。 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思考冬葵现在是否平安,如果她当时来得及交代一句,一定会让冬葵去春雨市、雷诺市等城市隐藏。 徐嘉盈恐怕会猜到“惠子”的“倒戈”,会借机清理掉她。 好在冬葵已经觉醒,应该能随机应变。 徐渺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她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 活下去。 太阳落下地平线,暮色再次统治了大地,城市一如既往繁华,白炽灯广告牌立体影像连成穹顶下的银河,煌煌灯火,亮如白昼。 上班族从一幢幢摩天大楼走出,回到蜂巢般矗立的居所。有的是来大城市奋斗的年轻人,蜗居在不到二十平的单身公寓,点个外卖解决晚饭,躺在床上连个终端,去虚拟酒吧点杯电子酒精。有的是已经站稳脚跟的中层,丈夫或是妻子、父母与孩子已经在家中等待,一到家就能吃上简单却也还算精心的热饭。 记者芙拉算是后者,她家境不错,父母都有正式工作,能够负担每月七千多的房屋贷款,她本人大学毕业,在《町野之声》任职,周薪2500信用点,抢到爆点新闻还能有不少额外奖金。 和外城区的平民,甚至内城区大部分普通白领相比,她的生活称得上优渥,没体会过谋生的压力,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早饭吃什么、中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新出的包包想买,这几个月得攒攒钱,不能太大手大脚,总编又在催稿,嫌弃速度不如隔壁《机械周刊》快,大boss要来新闻部视察了,垃圾桶里不能丢垃圾,烦死人的破规定。 总体上说她的生活一帆风顺无忧无虑、偶尔会有些小瑕疵。 这一切在一场机械暴动后改变了。 她第一次知道温驯的机器会向人类举起屠刀,也第一次明白人分三六九等,治安最好的紫藤花街第一时间派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