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 南婉青忿忿道:“编书那些人也忒不安好心,赵修仪分明写的是‘明主宸驾推翘勇’,好好的诗教他们一通乱改。无法无天,你也该管一管,今日敢改诗句,明日就敢改钱粮的账册。” 归根结底,还是旁人的错,她惯会为自己开脱。 赵文龄福身道:“误会一场,臣妾笔力不逮才让人寻到纰漏,有损宸妃娘娘清誉。” “娘娘——”桐儿有如惊弓之鸟,嘭一声撞上门板。 方才她跟着人去抹药,半道上思来想去,总是不好。身为娘娘的贴身侍女,自该寸步不离跟着,断手断脚也就罢了,不过烫了一个小泡,又不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人,怎就娇气成这样。 道一句不去了,脚下往回走。宫女先是好言相劝,说着说着便动起手来,拧起桐儿两只胳膊,不知要拖去何方。那几人看她是个小姑娘,并未使出多大力,桐儿生在农户家,打小放牛犁地,叁拳两脚将人踢开,拔腿就跑。 早前听渔歌等人说起后宫勾心斗角的惨烈故事,桐儿脑子灵光,细细一想便知有人暗算,从泼水到上药,只怕就是为了支开她,好对南婉青下手。 桐儿忍着痛转身,火急火燎:“娘……” 陛下,娘娘,还有一位面生的女子,眉目清秀,肿了半张脸。 叁人齐齐看来,神色各异。 五尾凤冠,九嫔衣饰,殷红的掌印剐了几道血痕,是南婉青的指甲。 此人应是赵修仪。 “马、马鞭没找着……”小姑娘讷讷低语,满是未将差事办好的自责。 南婉青心领神会:“不必找了,误会一场,误会。” 桐儿点点头,退去一旁。 “陛下恕罪,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恩准。”赵文龄道,“臣妾自知现下仪容有失,不宜抛头露面,只是与裴参军夫人多年未见,隔着帘子说说话也是好的。恳请陛下恩准,臣妾必当速去速回。” 裴参军夫人便是赵华龄,赵文龄一母同胞的姊妹。赵文龄入宫当年,赵华龄随夫守兵骊山,姊妹二人已五年未见。前日裴参军上书,赵华龄求见修仪娘娘,宇文序是准了的。 谁想撞上南婉青,将人打成这副模样。 “陛下准了罢。”蹦蹦跳跳走去几步,南婉青挽起宇文序宽厚的大掌,左右轻晃。 宇文序自进门问了换衣裳的话,不再言语,一直冷眼看着,乌黑的瞳仁如夜色幽深,难辨喜怒。 小猫儿一样的爪子在掌心乱挠,剑眉微微蹙起,宇文序合拢五指,答了一声“嗯”。 “天色也不早了,”指尖寻去指缝,擦过手心一层薄茧,酥酥痒痒,南婉青道,“我们先回……” 牵着手,绣鞋踏出叁两步。 “且慢。” 清浅笑意有一瞬森冷,南婉青回过身,愈发笑得嫣然可爱,娇滴滴的“我饿了”才到嘴边,宇文序却松开手,径直朝屋内走去。 黄檀双门圆角柜,一人多高,右门嵌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铜镜。 “陛……”赵文龄才要开口,南婉青摇摇头,切莫自乱阵脚。 宛如笔墨晕染,玄色身影渐渐占了铜镜大半地方,宇文序步步逼近。 一颗心悬在虚空,无处着地,赵文龄双拳紧握,巾帕绞出两个破洞,生怕宇文序再进一步。 “你的帽子。” 方帽入手,宇文序弯腰拾起一阵清脆铃音。 不是柜子。 南婉青笑道:“陛下好眼力,何时掉的我竟不曾察觉。” “渔歌方才拿了赏银过来,说照你的吩咐,已经把我的被褥搬去外间。”宇文序忽地转了话头,“这怎么算?” 他猜到了。 他想给宋阅难堪。 南婉青接过帽子:“渔歌这个懒骨头,也有手脚勤快的时候。” 答非所问。 宇文序脸色又沉下来。 “待会儿回去,我也把我的被褥搬出来,”南婉青环上男子腰侧,尖尖的下颌抵去宇文序胸口,“向之在哪儿我在哪儿。” 赵文龄敛下眼眸。 “我真饿得紧……”委委屈屈。 宇文序总算软了声调:“我们回去。” “恭送陛下,恭送宸妃娘娘——” 夜风呼啸,卷起落叶纷飞,一行人浩浩荡荡逐渐走远,杳无人声。 双手合起门扇,赵文龄道:“出来罢。” —————————— 作者有话说:宝贝们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天天开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