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择木而栖,”落薇一字一句道,“本宫虽不能比肩先贤,但与他相较,至少有赠你善终的心胸,前夜那把掉落在地的刀,若是握在他的手上,你猜会?怎样?” 她笑意更深:“不对,你有递刀到他手上的胆量吗?你没有,因为你尚未抽刀,便?猜出结局了!” 叶亭宴终于笑出声?来,不过笑的却?是他自己——分明已经知道她与从前全然不同,他怎么还是这样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想要什么?”他已经摸到了那本古书,勉力压抑着肆虐心魔,恨声?问道,“江山?” 落薇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情形紧迫,她也只来得及应了一句:“这是他的故事、他的江山,我……不甘心。”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叶亭宴挪动?了那本古书,落薇眼疾手快地挣脱了他的束缚,如同上次一般将他一把推入了密室当中,随即将那本古书复了位。 书柜缓缓挪动?,发出钝重声?响,叶亭宴跌坐在地面上,红着眼睛向她看过来,借着尚未被遮蔽的光亮,这次她看清楚了,他眼中确实是有泪光的。 他哆嗦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还抬起了手——一个仿似求救的姿势,可她爱莫能?助,只得?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落在他面上的光亮逐渐远去?。 最后他被吞噬入一片黑暗之中。 来不及再想别的,落薇回过神来,飞快地离开?了内室,奔到铜镜之前,借着月光理了理自己纷乱的鬓发,随后系上了前襟。 她感觉自己手指冰凉,一直在发抖——她本该高兴的,一切皆合她的心意,从算计玉秋实到收服叶亭宴,虽然冒险,却?这样顺利,今日之后,他就成了她安插在宋澜身侧、最好用的一把刀了。 就算她从前的猜测不准,可不要紧,只要他想清楚她比宋澜更能做他的良主,一切都可以随后再议。 可为什么有这样的心悸之感? 她整理好一切,枯坐在妆台之前,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密室门关之前他的神色,他接受了她的逼迫,却?要求救,为何要求救? 正如同在岫青寺的山间,他扯着衣袖哀求她“不要走”;在递上刀来的花窗夜下,和麓云后山的天阔云间,他听见刀剑破风声,只是闭上了眼睛。 这份情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桌面上冰冷的簪钗,听见殿中传来推门声?响,才低头看去?。 她攥着的是宋澜当日送她的玫瑰金簪。 血淋淋、金灿灿,又冷又美。 宋澜推门进来,见她未曾入眠,却?坐在妆台前,不免有些惊愕,他朝她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 随行之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多时,落薇便?听见甲胄碰撞的声?音,想是宋澜将人遣到了殿外十步之远。 落薇松开?了手中的金簪,将它搁在妆匣之中,起身朝宋澜行礼:“陛下。” 宋澜上前来扶她,如同往常一般温柔地问道:“阿姐怎么还没睡?” 落薇道:“我在等你。” 宋澜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你……” “陛下不是总怀疑我吗?”落薇笑着打断了他,“你找那个叶大人查了我一次又一次,宫中的禁军、医官,乃至内臣,都查过也不放心。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你这样猜忌,便?选了一个你派来监视我的人,去?给你递了个信儿。” 宋澜的眼神冷了一冷,口?中却?道:“阿姐在林卫中也有心腹,真让我刮目相看。” 落薇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佯做忧愁地叹道:“我还不是为了除你的心病。” 她握着他的手,引他围着宫殿转了一圈:“陛下今日来可要好好看看,看看此处有没有你想象中的人。” 宋澜本想拒绝,却?听落薇继续道:“小时候,我也时常这样牵着你,带你去?赴宴、赏花、射猎,你我初识之时,你还不如我高呢,现如今你快及冠,都要追上你兄长了。” 他心中忽然软了一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