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沈轩打断道:“停药吧。” 有他在京城,没人敢说什么。 卫明姝摇了摇头,“郎君,其实在我们成婚后,我试着停过药的。” 沈轩思绪停了一刻,猛地想起那时他刚出征回来时卫明姝高烧不退,咳嗽不止的场景,眼睛倏然睁大了些,“你......” “郎君,我只是想像正常人一样活一回。” 卫明姝盯着床帐上的花纹,那灯火隐隐约约打在纱幔上,眸光却仿佛穿过遥远岁月,“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以为我所在的世界只有那一方小院那么大。直到后来,我读了些书,才知道不是这样,我所生活的这个地方叫大黎,大黎之外还有北凉,北凉再北,还有北寒...” 那双眼睛渐渐沾了些朦胧,她抬眼看向那张俊朗的面孔,似是倾吐,又似是在宣泄那向来只能一个人在阴暗的角落默默承受的痛苦,语气中带了些说不出的疯魔,幽幽说道:“你知道吗?一个人被关在同一个地方六年,连几句话都说不出,大概是会疯的...” 沈轩怔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自己的妻子有一副好嗓子,那声音就犹如潺潺流水清泉,春风化雨,而他也总是沉醉其中。 可这些都是有代价的,她如今的一切,都不过是她当时胆大妄为下的一场豪赌。 “我有时候甚至会怪我阿耶阿娘,怪他们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将我带回京城,为什么要让我染上一身病痛。可圣上召回,他们也是没有办法,谁都想不到会遇上那些事。” 沈轩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是她的伤心事,他说不上什么话。 “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你别让我阿耶阿娘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不想在待在这京城了。” “好,我不同任何人说。” 卫明姝有些抽噎,越说越多,仿佛有着说不完的委屈,“我知道我阿耶有辞官的打算,可我想让他们待到这里,我们卫家本是满身功勋,我阿耶是为了大黎才受了伤,我阿娘也是因为在西境受了寒才卧床不起,就连我大兄也是因此才从小体弱。 那些人受着他们的庇护才能在京城安居乐业,儿孙满堂,他们凭什么嘲笑我卫家,我阿耶阿娘又凭什么要一再退让?” 沈轩从未见过卫明姝这种模样,在他的印象中,面前的这个姑娘一直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此时说出的话却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倔强和偏执。 他坐在她身旁,揩去那脸上纵横的泪水,应和道:“是啊,他们凭什么。” 卫明姝仍旧抽抽搭搭,“圣上他不是好人,他就是个政客,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只是利用。” “嗯。”沈轩一点点擦去她新掉的泪珠,“他不是好人,他们都不是好人。” 卫明姝听到这句认同,打开他的手,用手胡乱抹了一把,带了些负气,“他们越是说我们家,我就越要在这儿混出些名堂,气也要气死他们。” “嗯。”沈轩给她捋了捋耳边头发,同仇敌忾,“谁要是说什么,我同你一起,气死他们。” 卫明姝听到这句话,瞥了一眼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用袖子点了点脸上的湿润,止住了哭声,肩膀却仍然抽着。 抽噎声中夹杂了一声微叹,那人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明珠,过一阵咱们回北境吧。” 有他陪着,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先把这伤身的虎狼药停了,再想法子慢慢养好。 卫明姝窝在他肩窝,缓缓点了点头,说话越来越没了顾及,“郎君你知道吗,从前我最想嫁的,其实是外放的官员,这样的话我阿耶阿娘也不会多想,我也可以顺利成章地离开京城,还能做一方父母官,跟着夫婿做些实事,也不算辱没了我卫家的名声。” 沈轩也没什么脾气,仍是好声应和着,“嗯,这些你跟着我回北境,一样能做。” 那气息渐稳,直到怀中的肩膀不再颤抖,沈轩才松开她,“这么多年,你可有寻到那道士的下落?” 卫明姝摇了摇头,“这些年我确实一直在找,还托县主找了许多江湖朋友帮忙寻找,始终没找到人,不过倒不是全然没什么线索,” 说罢,她目光又看向那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