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奉谁的命来报信?只有你一个,还是另有人往陈家去了?” 她从未这样失态。 对方踌躇,她直接把人丢下,自己紧抱怀里一团青布跑出家门。 后来周进才知道,那晚,若拂把自己所有值钱的首饰现钱全部塞进布包里,赤脚跑去乞丐庙打听消息。别小看乞丐,豫州大小乞丐消息灵通,上到官老爷裤腰带,下到老鼠尾巴上的脓眼,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足足一天一夜。 周家先陈家一步,在山背一处深洞里发现了周若兰。 被家人找到时,周若兰长发披散,嘴皮不断哆嗦,衣裳有些不整但都裹在身上,在她身周几个陈家婢女就没这么好运了。那些年轻女子一概被剥光,白晃晃的肉体堆迭,有的眼角乌青,有的口角流血,更有甚者连乳首都被啃掉了,无一例外昏迷不醒,好几个两腿之间都凝结着大片大片半干不干的白精。 发生了什么还用说吗? 陈家率先放出消息,只说自家钱财丢失,这才搜山。 知道他们是为了周全若兰名声,周进感激不尽,陈家妇人又到府上哭了两场,送来许多补药,直说对不起若兰,没有护好她。可是没多久,京城袁家就传来退婚的口信。 袁老夫人亲开尊口,两家婚事从此作罢,不要再提。 那群贼匪没碰若兰,但这件事说不清了。 山贼凌辱陈家婢女那一夜,已经叫若兰生出心病,夜里没有若拂陪在身边怎么都睡不着,叁不五时还会在尖叫着从梦里醒来。 周进见女儿这样,比杀了他还痛。 找回若兰,他心神归位,时常想起雨夜来报信的陈家人,时常想起若拂那一问,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起初他只想查到那伙山贼,严惩恶人,没想查着查着,竟然深入到他从未料想过的地步。 更没想到,下人回禀那一夜,精神好些的若兰熬了莲子粥,请若拂先拿一碗到书房给他。 提及真相时,若拂就在不远处,手里端着木盘。 碗里莲子粥凉透了。 那晚周进吃下的冷粥总是积在心里,一直难消。思前想后,这夜才把人叫来,叮嘱周若拂,别提,一个字都不能提。 * 月华粼粼闪动。 离开正屋,若拂提灯往后院走,一步拆成叁步,走得很慢。 洛阳府邸是天子所赐,又宽又阔,是从前豫州宅子的十倍不止。 一入夜,无人处没点灯笼,四下黑魆魆的,像走进一团散不开的浓墨里。 她走到压水亭边,略站了站。 池子里的水凝结成冰,月色下看水面有一层薄薄冰晶,若拂呵气,口里吐出白雾,眼看白雾消弭在夜里。 冬夜凄冷,天上弦月倒映入冰面,是此间唯一光亮,更似是谁人的眼,暗中窥视着她。 “女儿明白。” 她喃喃,唇边含笑,“女儿当然明白。” “袁门老妇,搅肚蛆肠,先与陈家勾结,设计害我姐姐,毁我姐姐心神,后又嫌姐姐苟且偷生,不肯自尽,我要他袁家满门血凉,人头落地。” 一双眼在黑夜里浮着寒芒,若拂嗓音轻柔,带着甜丝丝的娇媚。 这句话,柔如棉,软如脂。 听起来驯良无害,不看字面,单听语气,反而有几分祝人福寿双全的诚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