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如果可以安排安乐死,你们会答应吗? 如果看到亲人生不如死的样子,她会答应的,长痛不如短痛,反正人固有一死。 他回:不是我说了算。 楸楸想了想,又问:你会难过吗? 她觉得裵文野不会难过,按他说的,也就来过东北几次,估计他这辈子见到姥姥的次数,还没有见她多。 他与訾姥姥之间的情感关系,由他的母亲来连接,没了訾琼音,姥姥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常年不见的亲戚。 果不其然,下一秒,裵文野的回复应了她所想的。 他回:看到我妈难受会。其他时间不会。 很正常。她心想。 俩人聊了几句,楸楸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飞速啃了肉包子和一碗大碴粥,上楼洗漱,打开zoom,和rory来了一次线上面诊。 rory考虑到她在中国,又不能占用上班时间,所以每月面诊都选在北京时间早上八点,纽约晚上七点。 话题围绕她换药后的体现,以及最近的变化,都没什么好说的,每次面诊的内容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最后rory说药继续吃,暂时不再换,便结束了连线。 楸楸躺在大床上,仰躺着,发了会儿呆,又开始不由自主地觉得生活很无聊,可出去玩吧?又不愿意动弹。 前两天有人陪伴,她姑且对滑雪有了兴趣,现在没人陪,干什么都觉得孤独,没人分享,偏偏她又不是那种能享受孤独的人,她是那种总是试图要参与到热闹中去的人。如此特没劲儿。 一个人干什么才会有劲儿的?楸楸开始绞尽脑汁去想,几分钟过去,还真让她想到一样。 她翻过身来,换了个姿势趴着,摸来手机,打开哔站,距上次打开这个app,已是小半年前,自从发完ep2的上海之行,她就没再往这个账号上传过任何东西,右上角的消息显示了999 。 到底是999 多少,楸楸不知道,她没打开看过,只是单凭粉丝那一栏猜测,估计她的视频内容并不讨人厌? 两个视频累计涨粉四万多,这些人是喜欢她的内容多一点,还是喜欢她的脸或性格多一点?要不点开看看?楸楸犹豫不决,最终还是算了,发完第三个视频再看吧。 下午,裵文野收到两条微信。 第一条:可以帮我捎带个摄像机吗? 第二条是牌子和型号。 当天晚上,裵文野回去的很晚,凌晨一点多钟,一身寒气,手上提了她要的东西,拆了包装盒,塞进内存卡,开机。 照着屋子拍了一圈,没有人,光线很黑,影影绰绰。屏幕里入画了阶梯,红棕栏杆,第一视角一步一步到了二楼,先是对焦走廊尽头幽幽亮光的浴室,在楼梯口辗转几秒钟,最终推开斜侧方的门,走廊的壁灯打进去一束光,第一视角走近,紧接着自己就入镜了。 楸楸看到这里时,抬头瞥一眼正在吃早餐的裵文野。 视频就到这里为止。白天她睁开眼还是在床上醒来,裵文野没再问过她有自己的卧室,好端端的,为什么还要入侵他的卧室? 更没问好好的床不睡,为什么非要睡地毯。 到第三天,梅开三度。她抱着枕头和被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闭着眼睛,又颤颤巍巍开了一条缝,如履如临地用左边肩膀慢慢顶开门。 现在才十一点钟,人就在床上躺着了。睡着了吗?希望吧。楸楸深呼吸一口气,能闻到一点寡淡烟味,人进了门里,留了条缝隙让走廊的光照进来,她慭慭然地朝床的方向走去,像之前那样,拖动地毯。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被子摩擦的声音,楸楸僵住了,机械地扭头,看过去。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