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下车了。” 方才初见时的局促再次染红了沈钦的耳垂,但他见元蘅的肩已经被雨水淋湿,便知自己不好再犹豫,道了声谢,上车了。 到了清风阁附近时,沈钦便主动说要下车,并且对元蘅再三道谢。 他的眼睫微微抖着,还沾了些雨水的湿气。 漱玉将车帘放下,笑着打趣:“他这人生得真是清秀好看,说话还会耳红。” 元蘅不知在想什么,忽地,她挑开车帘,回头对漱玉说道:“去清风阁喝杯茶?去么?” 漱玉起初不明白,但只一瞬便懂了。 沈钦是杜庭誉的学生,杜庭誉又是褚清连的同门,两人还曾一度在朝为官。 关于平乐集,杜庭誉是能帮忙的。如此,元蘅便不必夜夜苦熬,也熬不出一丝思绪。能得师长指点,定能有一力拨千钧之效。 因为下雨的缘故,清风阁里人极少,但还是有人颇有雅兴,隔着竹帘饮茶赏雨。 还没找到沈钦,元蘅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竟然有人在此处饮酒。 没等元蘅回神,那醉醺醺的人便踉跄着扑了过来,带着一身酒气,轻浮地想要揽住元蘅的肩。 “美人……” 被他碰了肩的元蘅一时皱眉,而身旁的漱玉扬起小臂,用刀鞘挡开了他的手,重重地将他往后推去了。 刀鞘冷硬,将陆钧安的手直接拍出了一片红肿。 “嘶” 那人倒抽了一口气,站稳之后正欲发作,却将目光移到漱玉身上,笑道:“这个小娘子也漂亮!” 竟是个不记打的东西。 漱玉厌恶他再度伸过来的手,用力地握住之后一扭,冷声道:“喝多了就滚出去淋淋雨。” 有一人瞧见这场面,慌忙跑过来,骂骂咧咧道:“你们!你们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松手!不要命了吗?” 元蘅睨了他们一眼,淡声道:“管你们是谁。” 漱玉闻声施力,那人疼得眼泪要出来,但根本挣不过漱玉的力气。 “这启都还有不认得我们陆三公子的吗?我看你们真是活腻歪了!我再说一遍,松手!” 听到陆三公子这几个字的一刹那,漱玉的动作僵住了。 那种像是无数根针刺向肌肤的疼痛,一时间让她无法忍受。过去那些尸山血海的回忆倒涌回来,迎头扑来,几近将她吞噬。 当初姜家满门覆灭,是托了陆家的“福”。 若非是陆家陷害忠良,漱玉不至于担上“罪臣遗女”的名号,痛苦又自责地活着。可如今仇人之子就在眼前,她却没有丝毫办法。 漱玉不自觉地松了手。 并不是畏惧陆三的名字。 而是担心自己恨意上了头,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如今她是元蘅跟前的人,若是她惹了这个陆钧安,只会牵累元蘅。 见漱玉松了手,陆钧安有些微清醒,咬着牙笑了一声:“小娘子还算识相。” 察觉到了漱玉的情绪,元蘅抬眼,面色冰冷地看着陆钧安。 这样冷漠的眼神看得陆钧安心里有些忐忑。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就像是这人是痛恨他了许久的。 明明素未谋面。 大概是沈钦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小跑了过来,站在了陆钧安和元蘅之间。 “陆三公子,何必为难两个姑娘呢?” 陆钧安从醉意中分出一丝清明,上下打量了沈钦,嗤笑一声:“我认得你,文徽院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爹从来都没把你们文徽院放在眼里,就算你老师杜庭誉今日来了,见了我爹,也得称一句‘下官’。” 他这话说得狂悖,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文徽院建立之初,便是皇帝欲与世家对抗。世家瞧不上那些寒门出身的文徽院学子,也是常理之中。 本以为这个清秀拘谨的书生会听了此言会退缩。 但谁知沈钦丝毫不惧地直视着陆钧安:“那就请陆三公子,将你爹请来。问问他,当众欺辱女子是何等的罪过。今日请不来,沈某便不会袖手旁观!” 陆钧安被此言激怒,扬手便欲打上去,谁知还没落下来,却听见一直没说话的元蘅唤了他一声。 “陆钧安……” 陆钧安的手堪堪停在半空,因着半醉,怔怔地看向元蘅。 只见元蘅从桌案上取了一杯尚且烫热的茶水,递至陆钧安的眼前。 周围人都不明所以,谁知下一瞬,元蘅手腕微动,将那碧绿的茶汤泼向了陆钧安的脸。 半烫的水将陆钧安的眼皮激得发红,也呛得他难受。绿色的茶叶黏在他的发丝上,凌乱的头发往下不停地滴水。 模样狼狈不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