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旁人在,便将声音放低:“你想去文徽院?我若带你去了,被爷爷知晓,他是要废掉我一双腿的!” 元蘅坐了回来,解释道:“外祖和舅母昨日去了香远寺礼佛,没有半月回不来。府中的人自有漱玉替我应对。你不说,谁知道呢?” 没想到她竟不是一时兴起,还提前打点好了一切。 怪不得从前几日开始,元蘅便一直撺掇着让他们将礼佛之事提前,原来竟是早就在想这件事了。 宋景啧啧两声,将自己宝贝的折扇往行囊中塞了进去,回头瞥了她一眼,笑道:“你若是想去玩一圈,那便一同去罢!先说好,若被发现,我不替你挨打!” 元蘅也被他逗笑了,立刻凑过去帮他一同整理行囊。 青幔的马车就停在侯府正门口,要带的东西也都装了车。 宋景的长随小宗瞧见了男相的元蘅,连递东西的动作都凝滞住了。 “姑,姑娘?” 元蘅掀开车帘,食指放在唇边让他噤声。小宗虽不明白,但也意会地住了口。 天边刚泛了白,便听马嘶鸣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驱车的长随说是文徽院到了。 兴许是安远侯提前打点吩咐过,今日宋景入学,文徽院外已经有一位书生侯着了。见着宋景行了同辈的礼,便欲引他往门里去。 这书生看见元蘅与宋景一同,有些奇怪,便多问一句:“这位是……” 没等宋景开口,元蘅便先一步行了礼:“景公子伴读。” 书生恍然明了。 这种纨绔子弟凭借父祖进文徽院,左右也是混个日子。身边带上伴读,总归是不必太为学业发愁。这种事文徽院倒也没有明令不许,也便随他去了。 “好俊俏的小郎君,竟只是伴读么?” 熟悉的声从身后传来。 元蘅连头也不必抬,便知晓是闻澈。 这人怎么又出现在文徽院? 不过也是,听闻杜庭誉曾是闻澈的恩师,后来才辞了旧职,留在文徽院做司业。他偶尔来探望恩师,也说得过去。 他今日穿得甚是素淡,等闲看不出他的身份,看起来像文徽院中求学的少年。 元蘅就要行礼,闻澈却在她的腕骨处虚扶了下,笑道:“又不是头一回见,小郎君怎还生分了?” 这人真是从来没正经过。 宋景生怕闻澈不知晓内情,误将元蘅的真实身份说出口。于是他便先一步揽过他的肩,嬉笑道:“殿下还特意来送我入学,真是荣幸。” 闻澈将他的手拨下去,轻笑:“你要不要点脸,谁来送你了?杜司业等着你呢,快些去罢。仔细交待你上回怎么欺负人家儿子的!” 宋景噤声了。 怎么会有王爷这么嘴欠?与杜司业之子的纷争已经久得像过了八百年了,闻澈竟还拿出来取笑他。 “真希望你日后娶个厉害的,好好治你这张嘴!”宋景无奈地摇头。 闻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元蘅,笑意更浓了。 将近半月未见,她似乎又消瘦了,但是气色却比在衍州时候好了许多。想必是远离了元府,也少了许多焦头烂额的事。 清秀,又添了些动人心魄的丽色。 “本王娶不娶亲,娶什么样的,就不劳烦你费心了。”闻澈叹了一声,也不顾宋景蔫了一样的神色,道,“你还是多操心自己罢。” 此刻闻澈身边跟从的副将徐舒将马牵了过来,他顺手接了缰绳,便准备离开。 在走过元蘅身边的时候,他多看了一眼,但是什么也没说。 他玄色的广袖随着风往后飘动着,像是春日的柳絮一般轻。似乎有某种流动的心绪,难以言明,每回元蘅遇上他时都会有这种感受。 当是在何处见过罢? 又或许,只是因为他与容与有几分相似。 她再次想起那日的梦。 容与转身,面容却成了闻澈。 元蘅回身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驾马走了很远了,只剩下一抹柳絮一般的余影。 “怪梦扰人。”她轻喃。 一旁的宋景没听清,只是唤她:“你说什么?我们得快些了,不能让司业久等。” 元蘅这才发觉天已经大亮了,晨起的日光不算明艳,但是亦穿过稀疏的枝杈,将斑驳树影映在了朱红色的院门上,明暗交织,更显雅致。 她小跑两步跟上宋景,便一同进了文徽院。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