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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陆从渊揉着拇指间的扳指:“他是在宣宁十八年冬坠了燕云山的,寒冬啊元蘅,我虽未亲见,但亦知晓那样的高的山崖,底下是冰冷刺骨的衍江水,人都是肉体凡胎,你猜他死之前,疼不疼?”

    眩晕感在一刹那吞噬了元蘅。

    这副模样被陆从渊尽收眼底,他得意一笑:“你不会以为他还活着罢?你是衍州人,那山多高,你该是知悉的。让我猜一猜,他死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不会是说他要回趟家,让你等他回来罢?”

    元蘅似忍无可忍,拔下自己发间玉簪,以锐利那端抵住他的脖颈:“陆从渊,你再胡吣,我杀了你!”

    玉簪毫不留情地刺破他的皮肤,渗出血珠来,轻滚落入了衣领之中。

    这道血迹沾湿了他的雪白里衣。可他却似毫不知疼,反而隔着元蘅袖口的衣物重重地握住她的手腕,借力将玉簪刺得更深。

    “能看到元大人如此不冷静,也算荣幸了。”

    见元蘅已经精力不济,他继续道:“当年谁最想让你完成与越王的婚约?元蘅,你就没想过是你父亲杀了容与么?元氏的兵权的确是曾由你调遣过,但那是留给你那顽劣不堪的弟弟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怕你?凭你这没什么用的簪子么!”

    才服用过的药尚未起效,元蘅此时头痛欲裂,又被忽然听及的容与死讯打了个措手不及。竟一个不防,她被陆从渊施力狠狠地甩向了一旁。

    手中的玉簪当啷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而此时,却有人从背后接住了她。

    闻澈将她扶稳,伸手探了她的额头。

    果然是烫热的。

    再难掩盛怒,闻澈怒视着陆从渊:“陆大人如今已经沦落到,需要挑拨旁人父女关系,才能安心的落魄境地了么?旁人如何死的,你倒是描绘得栩栩如生,如同亲眼看见一般!你这等臆想能力,合该去清风阁写戏折子!”

    陆从渊万万没想到会中途冲出来一个闻澈。他抹了把脖子上的血迹,一时哑了声。

    闻澈却道:“没瞧见她今日身子不适么?且不说你竟这等欺负高烧病患的好涵养,你又可知道这是那里?公然在宫闱禁地挑衅朝廷正三品大员,你是活腻了么!”

    第54章 春夜

    夜深。

    元蘅醒来之时已经过了子时, 房中陌生的安神香萦绕着她的周身,令她一片混乱,着实没想起自己现下是身在何处。

    虽是春日, 拔步床下依旧铺着暖绒的毯子,赤着双足踩上去也不会被冰到。

    窗子没合严实, 得见一缕皎洁月光倾泻而进, 轻落在乌木芰荷雕花的桌案上,分外温煦静谧。

    风起时她推开了木门, 看见了庭院中那棵松树之下, 正点着烛火翻书之人。

    褪去少年那一层单薄, 眼前这人的肩背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更加宽厚结实了。长发随意地披着, 被夜风吹得微乱, 之后他一手轻捻着书页, 另一手臂微屈着支在石案上。模样好不慵懒, 但又能看出隐隐约约的倦意。

    风吹得烛火跳动,他才打了个呵欠。

    “怎么不在房中看?”

    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声, 闻澈肩颈一僵,半晌才回过神, 缓缓抬眼看向她。

    大概是想说什么, 但到了嘴边他却只说出一句:“怕扰你歇息。”

    元蘅还没醒透, 双眼还泛酸:“那为何不去书房?”

    “怕你夜里烧起来……”

    两人都沉默不语了。

    月光如练,将庭院照得空明澄澈, 如同白昼一般。而元蘅就只是肩上披着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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