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想开了。 若是闻澈能自在,凌州倒也是个极好的去处。 “当日本宫撮合他与裴鸢,正是意在此处。但如今看来此事是不成了。说了怕元大人觉得本宫过于自私,不知你可想过与他成婚,随他去封地?” 元蘅没有犹豫,将香茶饮尽:“没有。” 听罢此言,皇后有一瞬的错愕,捏着杯口的手也轻微收紧,声音冷下去:“方才本宫瞧着你们二人情意绵长,原以为你不会推拒。是舍不下礼部的位子和你的仕途?” “并非。”元蘅按了额角,减缓醉意袭来之时的眩晕之感,说话也直接了,“不谈这个。娘娘爱子之心深切,但就真的以为去了封地就能与人相安无事么?江朔数万精兵是陛下亲手交于他的,若是不以此为刃,定会被此刃所伤。今宴娘娘也瞧见了,越王与陆家人何等亲近?他们走到一处,要针对的可不就是他么?”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皇后从她的醉得有有些分散的眼神中看出了决然。 “正是如此,才要避开。” “如何避开?不争者惟一死尔。” 皇后唇线抿得平直:“你问过他么?” 元蘅忽然笑了,眼底蒙上一层水雾:“……还未。” “难不成是一晌贪欢,从未想过来日?他带入启都的驻军尚且暂时安置,没有在兵部挂名。说明澈儿若未就藩,随时可能折回江朔。而你断不会跟他同行。该谈清的事避而不谈,元大人在顾虑什么?莫不是盘算着日后一刀两断,各不牵扯?” 元蘅语塞。 是该问清楚的。 她想过自己若在启都,便能做良臣辅佐君王治世,不管君王是谁,她都能尽自己所能护着闻澈。若在衍州,她便能成盾,更无人能动他。 可她从未想过,如此是要分开的。 殿外的门被急促地叩响,闻澈还在外面喊:“母后!儿臣亦有话说,您让儿臣进去!” 里面说了这般久的话,闻澈贴在外面虽听不太清,亦知晓了个大概。尤其是皇后最后一句,听得他心惊肉跳。一个用力,殿门被他挤开一条缝。能望见元蘅站在昏暗的烛影里,回眸看过来时神色郁然。 再顾不得体统,他直接推了门进来。 疾步过去,闻澈干脆利落地掀袍跪在皇后身边,道:“是儿臣吃了酒得意忘形,执意缠着她的。宫廷肃穆之地,实属不该,不会有下回了!母后要责罚,就罚儿臣一人就好!” “你倒是护她。” “母后,儿臣是真心爱慕她,此生就缠着她一人了。旁的人一概不要!” 元蘅怔怔地垂眸看着跪地不起的闻澈,如同被谁人戳在了心底最酸软处。 皇后无奈叹息:“你们二人出去罢,本宫倦了,要歇下了。” 被这般轻易地赶了出来,闻澈心中没底,但瞧着元蘅醉意渐浓,也不再提及,而是轻轻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些,顺着久无人行的小径走着。 此时的元蘅很不一样。 她甚为主动地握了他的食指,滚烫的掌心顺势贴了上去,叩入他的指缝,握紧了。 紧握的手就藏在宽大的袍袖之下,此时就算有人路过也只会以为他们是单纯的并肩而行。这种隐秘的心绪如炸开了的烟火,只消片刻就将他的耳根偎得泛红。 回府的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人,颠簸的车厢里安静非常。 醉酒的元蘅总是展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乖顺,叫人看了总克制不住欺负的冲动。 马车外悬着风铃,随着“笃笃”的马蹄声碎响着,划破夜的静寂。 闻澈抬手,却在她发顶上空僵持了一瞬,最后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