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云殿前不管不顾地吻了她,之后便将伞留给她,自己淋雨走向了那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长阶。 巍峨皇城,漫天的雨雾。 那人的背影何等瘦削,却偏生那般挺拔。 直到后来的很多年元蘅也没忘记那样的场景。 他说要为她掌灯。 那是元蘅头一回真切地明白,她从此就算为北成而死,为衍州而死,为元氏而死,也不会成为游荡世间的孤魂野鬼了。有人挑了灯,会千年万年地寻她。 “他呢……” 问出口的时候,湿润滑落面庞。 宋景轻叹:“忤逆陛下,禁足了。” 第66章 旧画 还好, 只是禁足。 元蘅终于不再紧绷,而是后仰着靠在斑驳的墙上,缓缓地喘了一口气:“你回去想办法给他递话, 让他别再莽撞为我做什么傻事,现在这种时候, 陛下需要的是顺着他心意的人。越是跟陛下对着干, 此事越是解决不了。陛下不会杀我,也不会轻易动漱玉。关在诏狱不见得是坏事。” “为何?” 元蘅有气无力地笑了:“如今世家望族唯一不能插手之地, 便只有镇抚司。就算他们的手能伸到此处, 也决计不敢在此杀人。漱玉身份暴露, 无论陛下如何想, 总有当年对不住姜家的人想要灭口。只要漱玉死了, 当年的真相就会被彻底掩埋。只有留在诏狱, 漱玉才能活下来。” “竟是如此!” 宋景全然没想到这一层。当时锦衣卫来势汹汹, 侯府中人都惊吓不已。毕竟诏狱惯用酷刑重典,谁进了这里面都有受不完的罪。所有人都是慌乱的, 谁也没心思细想之间的因果。 “既是如此,那你何故要跪于雨中求情?” 漱玉的确要救, 但最好的法子却并非公然与陆氏对抗。世家望族在启都的牵连绝非明面上那么简单, 稍有不慎, 被人暗害就是万劫不复。 宋景端着碗喂她喝水,看着元蘅将药尽数服下, 才见她开了口:“没有比现在最适合逼迫陛下的时候了。他未必不想看陆氏倒台,但他没有借口。他需要我。” 甘心以身作刀。 宋景心里不好受, 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元蘅的确将陆氏罪状呈上许多, 但是那些能被人轻易查出的终归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而关于陆氏与赤柘私自勾连之事却并没有实据。 陆从渊最擅长巧言令色,加之查封陆府之时没有发现端倪。于是陆氏并未受此事牵连过多。 宋景才走没几个时辰, 元蘅觉得自己稍稍退热了,那种如同被火焚身的痛苦缓缓褪去,所有想不通之处都渐渐明晰起来。 昨夜有人往她身上泼冰水,她并非全然无知。如若不然只是一场夏雨,她并不会烫得神志不清。 皇帝约莫没说什么要用刑的话。 这冰水是有人擅自泼的。 门外看守的锦衣卫连侯府都不放在眼里,对宋景也没几分恭敬,也大抵能猜出缘故。当初的指挥使孟聿是陆从渊的人,而锦衣卫中有多少人对元蘅怀着私愤也说不清。 “漱玉。” 她唤了一声。 那边的漱玉似乎还泪痕未干,声若蚊蝇地应了一声。 元蘅笑了:“不常见你哭。” 听见元蘅终于有精力与她说些话逗乐,漱玉才从哭腔中分出一抹笑来,浓重的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