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供给军队的粮食。毕竟凌州百姓也是要活命的。 江朔地界苦,将士们已经数月没吃过什么正经的东西了,现今能打个荤腥着实是不易,于是便热热闹闹地偎在一处。 徐舒吃不下去,总是还惦记着闻澈的伤。可闻澈自打天色未暗时说了句困倦了,不许人打扰,便再没声息传出来。 跟着闻澈做事这么多年,他对自家殿下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平素逗乐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可真当有了什么要紧事时,他是一声都不吭的。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 帐子外的吵嚷声以及木柴燃烧时的毕剥作响都渐渐地远了,将他的意识都从此处剥离。 渺远的记忆,再度回来。 他梦到了燕云山。 时值盛夏,燕云山被葱茏的树木遮盖,日光的斜影只能透过树叶缝隙洒落,将尘灰映亮,仿若飞舞的碎星。他仿佛还嗅得到雨后馥郁的青草香,以及潮湿的泥土散发出的浅薄的腥味。 前面行走之人背影健硕,布鞋踩进泥泞里,沾了一层草籽。 闻澈觉得眼熟,想要跟上去瞧个清楚。 那人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闻澈:“容与公子,前面就到了。” 是曲青竹。 闻澈全然想起来了。 曲青竹的手还带着伤,裹着厚实的绷带。夏日闷热,绷带的边缘处可见汗渍。 他一边走一边与容与说话:“听闻容与公子今日要远行做事,将您半途拦回来着实是冒昧。只是姑娘有事要与你说,在府中不方便,便在山顶那株老树下候着您呢。” 闻澈听到梦中的自己说:“曲副使的话,在下自然是信的。” 燕云军中有人对他不满,是曲青竹为他拦了致命一击,从而才落下了手伤的。那时的他对曲青竹没有半点防备。 可是今时闻澈却隐约觉出点不对劲来。 他要离开衍州,是元蘅亲自送行的。为何元蘅又要人将他拦回来,约在燕云山说话? 曲青竹还在说话:“我在燕云军中许多年了,可是元将军总是对我有颇多防备。其实我都清楚,只不过因为我曾是柳全将军的旧部。我没能跟着柳全将军去琅州,留在了燕云军中。可被人防备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他停下脚步,背后就是悬崖,有燕雀掠过层云,俯冲而下。 “容与公子,我本就处境艰难,你还要查我的部下……你就这般看不惯我么?当日是我救了你的性命,你就这般恩将仇报?” 梦中的闻澈怔了一怔。 他解释:“并非是针对曲副使。此番整顿是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曲副使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怎配让二皇子殿下难忘?” 曲青竹笑得浅淡。 闻澈彻底僵住。 他终于缓缓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份已然被曲青竹识破。 此番是个圈套,根本不是元蘅在此等他。 曲青竹道:“你隐姓埋名往衍州来,是冲着吞掉元氏罢?元成晖依靠于陆家人,你和梁晋谁都坐不住了。你利用姑娘的情意谋私利,她可知道?” “我不是……” 梦中的闻澈开始往后退。 他退一步,曲青竹朝前走一步。 直到两人的位置反了过来,闻澈被逼至崖边,曲青竹才道:“是不是如此,你心里最清楚。你接近元蘅,插手燕云军事务,真的是出于好心么?你分明与元氏有着宿仇。你这般心思缜密,却不想百密一疏,被我查明了身份。我受柳全将军的赏识,这辈子都会效忠于他,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毁掉我苦心经营的一切。”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