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文质清和的,一贯尔雅温文,极少见他这样骂人。沈云西咦了声,她扭过头来伏在他肩上,压低声儿说:“秦芙瑜这个打扮样子和母亲有几分像……” 卫邵笑看她,沉思地托了托她的脸,“看来,朝朝常在梦中与母亲相会,竟叫你也看出来了。” 他一说,沈云西也忆起了在云苍寺说过的“岁夫人托梦”的托辞。 “没有很多次,就一回。”云苍寺过后,她就再也没能触发过和岁夫人相关的画面了,“但母亲是神仙中人,让人过目不忘,仅一回我就记牢了。” 秦家姐妹与岁夫人气质迥异,单看不算特别像,沈云西一直没往那方面想,毕竟卫智春连岁夫人忌辰都没肯去烧纸点香,不像是对岁夫人有感情的样子,卫芩也说过安国公和岁夫人夫妻不合。 都没有感情,又怎么会养替身? 但今日一见,秦家姐妹俩都有了改变。 秦兰月对卫智春心灰意冷之下表现出来的那股子距离感,还有秦芙瑜的衣装打扮,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相似,再看卫智春的态度,沈云西这才大悟。 合着这老卫和老皇帝,都在搞同一种事。 老皇帝她不了解,且不说,但这安国公,妻子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的时候找替身,还把人留下来的儿子当仇人?这是人脑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丧尸咬一口都得呸出来,嫌恶心吃不下! “你说得对,是脏东西。”沈云西认真地下了结论,目不转睛地看着卫邵,“我现在要好好洗洗眼了。” 她的眼睛,像流云里的月亮,注视着他安静又清亮,说出来的话亦是直白又敞亮。 她自己只当是随口一句,却叫别人心摇意动了。 卫邵笑着侧头亲了亲她的额角。 .. 一路走走停停,浩浩汤汤的队伍终在八月下旬到了洛山行宫。 皇室车驾驶往行宫,随行的大臣当然不能往皇帝家里住,目送圣驾之后,便各自转道往自家的小庄院去,大军则寻地扎营。 沈云西一到地方,洗漱干净后就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待再起身,已经是第二日了。 她没见到卫邵,便问季六,季六月说:“公子与老爷一早就往行宫去了,今夜行宫有宴,夫人收拾收拾也该启程了,该与二夫人一并去拜见皇后娘娘。裕和郡主必是也在的。” “只我和二嫂去?”秦兰月和秦芙瑜呢? 季六月:“老爷说秦夫人体感不适,不好面见凤驾,叫秦姨娘留下照看。”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沈云西没在无关的人身上多费心神,穿衣出门,果见原二夫人已在外等候了,两人同坐一辆马车去往行宫。 洛山行宫经历代皇帝扩建修设,比之路途中所见的行宫要更恢弘敞阔,门口早有接待的宫人在等候,引她们往长杨宫去。 长杨宫位处西部,与一片密林相接,围了一圈猎场,供正式秋狩之前的官员子弟们练手,也是今日夜宴之所。长杨宫外高台之下,早摆设好了长案椅凳,供人闲坐说话。 沈云西和原二夫人到时,已经坐了不少官家女眷,上首殷皇后尚不见人,只有齐淑妃和三两个不认识的嫔妃,身着繁复宫装,坐在右下首。 齐淑妃瘦削了许多,不如记忆里那般风流袅娜,她面上施了厚厚的脂粉,浓妆之下,虽掩了憔悴,却也失了几分颜色。她正直狠狠地盯着一处,目光里好像都要射出火来。 沈云西一看,顿时举起团扇挡住了笑。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