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喝着水,陆绪章笑问:“觉得如何?” 孟砚青:“好像欠了一点。” 陆绪章:“国内这些年就没见过这种阵势,初来乍到的,难免不适应,其实你看这一场下来,场上氛围好多了,懂的不懂的全都安静了,我估计下一场效果会很好。” 孟砚青赞同:“指挥皇帝就是指挥皇帝,人家的傲气是有才气打底的,哪怕大家不懂,也能被他的音乐征服。” 人类是伟大的,用乏味的金属和呆板的木器制造出精巧的乐器,又用这乐器交织演奏出华丽震撼的音乐,这种交响乐的排场,这种偌大体育场被音乐充盈包围的效果,足以震撼全场。 陆绪章:“这些现在在国内还是阳春白雪,估计过几年就好了。” 孟砚青点头,之后想起儿子,她探头往下看了看,不过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到。 陆绪章知道她的心思:“不用理他了,这么大了,还要我们惦记着吗?” 孟砚青听他那语气,瞥他一眼,不过倒也懒得教育他了。 他们父子看来关系就这样,没指望了。 这么说话间,下半场开始了。 下半场是勃拉姆斯第一交响曲,或许指挥皇帝的情绪已经完全到位,全体乐团成员也已经被调动起来,乐团把那独步天下的高超技艺发挥得淋漓尽致,美轮美奂的交响曲裹挟着饱满激昂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 那是细腻柔软的,也是浓烈炽热的,丰满宏伟到填满每个人的心。 而最后的阿尔卑斯牧牛调更是摄人心魄,和那清朗如水的弦乐交响辉映,随着路德维希高高扬起的指挥棒,这场交响乐曲被推向了最高潮。 孟砚青下意识抬起手,握住了陆绪章的。 陆绪章没说话,反握住她的。 这时候,余音缭绕中,体育馆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全体观众,那些懂音乐不懂音乐的,全都被震撼到了,很多人都流泪了。 两个人走出体育馆,走出了那片喧嚣,在那火红的海棠树下,他用很低的声音问:“在想什么?” 孟砚青笑道:“活着很好。” 陆绪章沉默了会,才道:“要不要和我说下?” 孟砚青:“嗯?” 陆绪章温柔地看着她:“想听你说说那些年的事。” 他知道,她一直有所隐瞒。 也许并不是刻意隐瞒,她只是不愿意详细地描述她曾经的痛苦罢了。 可是从一些细枝末节,他能感觉到。 比如过年时候的烟火,她那么害怕,他都不敢想象她是怎么熬过那十年。 孟砚青自然明白陆绪章的意思。 她略抿唇,轻笑了下,望向远处的天空。 日头已经西坠,壮美的霞光四溢开来,这座城市仿佛被铺上了一层艳丽的织锦。 她笑着道:“其实也还好,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没有声音,随风飘荡,来去无踪。” 陆绪章微抿着唇,神情略显苍白,一双幽深的眸子就那么安静地注视着她。 孟砚青安慰道:“也没什么,我并不觉得痛苦,只是有时候,我会想起以前。” 陆绪章声音压抑:“你会想起什么?” 孟砚青:“你说你要学好那首月光奏鸣曲,可惜你一直学不好,我想着,如果我还活着,定是要拿着小鞭子天天抽打你,非让你学好不可。”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