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一次,他怀疑她、试探她,不会再爱上她。 她也甘之如饴。 沉璧眼眸里染上笑意,她轻轻扯下男人的手:“夜深了,季尧,别坐在这里了。” 话音落下,她看见男人一愣,眼眸里的光瞬间黯然了。 他低下头,连脊背也弯了下去,看着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忠犬,遭到主人的遗弃一般。 她笑了,默默把男人的手攥在了自己手中。 他的指尖微凉,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等了多久。 她望向身边的男人,视线渐渐变得朦胧起来。 “外面冷,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男人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沉璧看在眼里,心头一阵阵颤抖。 她牵着男人的手,起身带他回到主屋。 屋内烛火未燃,沉璧让季尧坐在榻边,像上一世一样,帮他脱下军服,用帕子擦了脸,看着他躺在榻上。 她扯过被子,站在床榻边半晌,最终,还是在他身边躺下了。 黑暗里,她刚一躺下,腰间就缠上了男人的手臂,身后瞬间贴上一具炽热的身躯,熟悉的清冽气息混着酒气弥散开。 男人只轻轻一揽,就把她搂进了怀里,身后男人坚实的胸膛传来有力的心跳,她靠在他怀里,莫名觉得心安。 这一刻,她终于真实地感觉到,他回到自己身边了。 她的季尧,不再是那具冰冷坚硬的尸体,也不再是唤不醒的那人。 那一晚,她做了一个好梦。 她梦到那年的冬天,季尧从战场上回来了。 他没死在边境,北境也没有失守,他们大获全胜,季尧穿着甲胄军服,按着腰间佩刀,大步走进了她的院子。 她站在海棠树下,周围满是盛开的梅花,她看着男人朝自己走来。 这一次,他深沉浅笑的眼眸里,只有她一人。 这场梦太过真实,以至于沉璧醒来的时候,一时不知何年何月,怅然若失。 起身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窗外鸟鸣声不断,阳光细碎地洒在床帐上。 她盯着身旁的位置,半晌,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了上去。 上面冰冷一片,毫无温度。 她呆住了。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如此真实,难道这些……都是她的梦吗? 她不敢相信,开口唤了声“融冰”,门口的脚步声立即响起。 “殿下醒了……” “季尧呢?” 融冰正挽着床帐,听见这话愣了一下:“大都督今早出门了,说是要出门巡查,得走好几日呢。” 沉璧顿时愣住了:“他出门了?” “是啊。” 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她缓了好久,才回过神。 是啊,如今的季尧对她百般猜忌,怎么可能会跑到她门前坐着?还在她这里留宿…… 果然只是个梦。 她垂眸算着日子,如今已近十月中旬,的确到了季尧出发巡查的时候。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巡查回来之后,他就会去灵隐寺写下合婚庚帖。 沉璧按住胸口,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所以这一次,究竟会不会和以前一样? …… 季尧离开之后,阿战被留了下来,守在她身边。 名义上说是保护她,但沉璧心里清楚,无非是监视罢了。 不过,沉璧觉得自己和阿战,还颇有缘分。 之前面对宗桓的时候,可能上下级的习惯使然,她总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宗桓都一定会听,也一定会去做。 但是阿战不一样。 他是季尧的人,是季尧的眼睛,按理来讲,她应该对阿战防备心颇重才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到少年那双澄澈的眼睛,她心里的防线就不攻自破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