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似游蛇蜿蜒展开的城墙映入眼帘,暂看不清全貌,却也叫人一眼就能见着城门外,那黑压压一节一节,似蚁虫般大小,正候着进城的商队。 “后头的快着些!今夜进城喝酒去咯!” 领队的招呼声传来,引得队伍里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自打在丘上远远见了秦州城墙,商队的人步履愈显轻快之下,有那性子爽快的,更是一声声吹起了嘹亮的口哨。 混在队伍里的贺七娘很是好奇,便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手指曲起凑到嘴边。 她鼓起腮帮,用力朝外狠吹了一口气。谁知,除开吐气的动静外,竟连一点儿声响都没弄出来。 队伍里,有那还算熟悉的胡商见了,也热心地牵了自己的骆驼,走得离她和康氏更近些。 比划着动作,那胡商教着贺七娘,该怎样用手指吹出口哨声。 学得连手指都险些打了结,更是逗得旁边围观的人发出善意的哄笑,贺七娘讪讪地正想要放弃,却听到前头传来一阵更为嘹亮高亢的口哨声。 众人循声抬眼。 贺七娘乍看之下,已然愣住。 大片的黄沙,随着马蹄的奔腾高高扬起。一队黑影,策马自城门方向飞速朝他们奔来。 马蹄践起的沙,被风卷到面前, 贺七娘半抬起手遮住眼睛,眯起眼朝前看。 黄沙飞溅,那领头策马而来之人纵使背着光,却也能叫人一眼看出其身形高大。 那人带着身后马队,堪堪将马停在商队前方不到十步远的地方。 随后,一个利落的翻身,已是下马快步走到领队身前,同开怀大笑的领队一道,朝彼此行了个胡人的礼。 贺七娘心下疑惑,只因她已看清,这队骑马前来之人,一个个除开高眉深目的胡人样貌外,还尽数手执弓弩,腰悬箭袋。 这般打扮,分明不是在秦州城中做简单买卖营生的胡商。 而她身旁的康氏,似是察觉了贺七娘的疑惑。 同她离得更近一些后,不明显地往那队人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这才小声解释着。 “这些是常在陇右行走的商队武人。因为我们往后头凉州去,经常有沙匪出没。所以,我们会在秦州跟护卫商队的武人汇合。” “商队花钱请他们,然后保护货物,对付沙匪。” 队伍前方的寒暄结束,那队武人也各自上马,四散开,将商队护在了他们圈出的保护范围之内。 贺七娘跟着队伍缓缓朝城内走,脑子里却在想着一些别的事情。 既然能让常年走南闯北的商队似这般如临大敌,那这后头一路上可能遇到的沙匪,只怕也是凶残得很。 贺七娘蹙起眉,拇指无意识抠着身上的衣物。 那,她从凉州往伊州去的路,该如何走才好? 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贺七娘牵着她的毛驴,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直到身边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她才猛地抬起头。 “嘿!中原来的小娘子,我听领队说,你打算要往伊州去?” 缓缓眨了眨眼,贺七娘眼见那人驱使着身.下的马儿,一步步走到她跟前。 离得近了,贺七娘这才从这出声之人身上的胡服认出,他好像正是刚才策马跑在最前头的那个。 “我的汉名,叫作康令昊,是这队武人护卫的领头人。” 这声称自己叫作康令昊的人把玩着手中马鞭,贺七娘则怔怔地站在马下仰望着他。 刚才离得远,他们这群人又身形相似,所以,她还以为这队人马全是同康氏一家那样的胡人。 可这会儿,她眼前的这个,却明显不是一个纯粹的“胡人”。 康令昊虽说也生得浓眉大眼且做了胡人装扮,可他的五官细看之下,倒与贺七娘差不多。 二人的长相,都是既有胡人五官的深邃感,也有汉人五官的那种柔润感。 贺七娘心下腹诽,陇右还真如康氏所说,多得是同她一样长相的人。 面上,却是不显。 只故作不在意地理了理衣袖,不算客气地冷声回道。 “我打算去何处,同你汉名叫什么,好似并没有什么关系。” 康令昊倒也不恼,耸了耸肩,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 “我们做的是护卫商队的营生,你若打算往伊州去,可以花钱请我们护送。看在你们领队的面子上,我可以算你便宜些。” 贺七娘被他不加掩饰的直白话语,逗得笑了。 “我为什么要请你们护送?” 像是完全没想到贺七娘会这样问,康令昊愣了一下,然后侧目用一种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