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着毛驴的动静,见它没有焦躁不安的反应,贺七娘这才稍稍放下心。 小心寻了处离村口较远,墙壁还算完整的土房,她闪身躲了进去。 夜色寂寥,她不敢生火。只得将毛驴拢在身边,揽着它的脖子,两个偎作一团互相取暖。 戈壁的风,凶得像是能将人撕碎。 贺七娘蜷起膝,双手死死握着她的小匕首,眼神与思绪尽数放空,只全力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也不知道到底在这这里躲了多久,等到看似无穷无尽的浓黑散去,天际隐隐显出霞彩,贺七娘动了动早已麻木的腿,直起身,趴在没了窗棂遮盖的破洞上,朝外窥去。 此时,莫说启明星高悬,便是那轮比起中原所见,硕大得好像你已走近它身前的金轮圆日,都已从地平之下显出身形。 可康令昊,还没有来找她...... 心中揣测出最坏的结局,贺七娘缓缓眨了眨被风吹得干涸的眼,默默咬紧下唇,转身牵了她的毛驴,走出土房。 拖着无力的腿,缓缓地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走得这样慢,也许是腿麻了,也许是昨晚摔得太厉害,亦或是,她还在不死心地等着谁。 就这般缓缓直到走出村口,那道招人烦的调侃笑言还是没能出现。 贺七娘牵着她的毛驴站在村口,低头发呆。一滴水颤颤落下,砸进脚下的戈壁,化作一个稍顷刻即逝的浅淡印记。 一手捻着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却被她的毛驴蹭了又蹭。 贺七娘不知它想干什么,有些懵地抬头,然后顺着欢快甩着耳朵的毛驴的视线,往前望去。 远远地,一匹有些眼熟枣红色的马儿正徐徐行来,它的背上,像是驮着什么。 抬脚,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 随着心跳的愈发急促,贺七娘也越跑越快。 等她终于跑到那马儿前,在看清它背上驮着的黑影后,贺七娘骤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人面目朝下,肩头插着一支被折断的箭矢。身上穿着的,俨然是康令昊的那身胡服。 那人没有意识地趴在马背上,手朝下耷拉着,淅沥沥在这一路,留下一道蜿蜒而至的血痕。 飞扑上前,贺七娘将那人散在面前的发丝拨开,看清这人果然就是康令昊。 又见他眉眼紧闭,唇色泛白,她当即牵了马儿的缰绳,牵引着它往她昨夜的藏身之处而去。 用尽全力将人扛下马,贺七娘取了自己的行囊垫在康令昊头下,让他侧身躺在地上。 又从他的蹀躞带里找出火折子和另一把更锋利些的匕首,飞快跑去外头寻了些干草干木头回来。 燃起小小一堆篝火,又从这间废弃屋舍的灶台前好歹翻出一个能用的锅具,贺七娘用衣袖将里头的尘土大致擦净,这才将水囊里冰凉的水倒在里头,架在火上烧。 待水温热,贺七娘将锅取下,捧了几捧沙土将篝火熄灭,等到确定连一点烟都没再冒后,这才端了热水,用随身的干净帕子蘸了,一点点润着康令昊干裂的嘴唇。 一面蘸水,她一面仔细打量起昏迷不醒的康令昊。 他腰间的箭袋已空,短弩被他用布条死死缠在手臂上,布条已经被血浸得看不清原色。 用他的匕首将布条割断,取下绑死的短弩。 贺七娘检查了一番,见没有其他明显外伤后,这才放任目光落在他右肩下三寸的断箭上头。 小心割开伤口附近被血泅湿的衣料,贺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