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瑾熟睡的面容之上,看着看着,贺七娘突然觉得有些手痒。 搭在被面上的手臂试探着一点点举起,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像是做贼一般,逐步靠近许瑾下颌处的那抹青。 若是相问,贺七娘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想要这般做,但在出手的那一瞬,她已然想好,假若不慎被许瑾逮住,她便借口是发热烧得糊涂,不小心将他认作阿耶了。 这般作想,偷偷摸摸前行的那根手指,业已触碰上那一片显眼的青。 指腹下,胡茬略显粗(/)硬。若要细说,那手感就像在摸小野猪崽子一样,给她指下弄得痒痒的。 诧异地挑眉,贺七娘目光凝于指尖,心道,原来是这样的触感吗? 解了好奇,正想再次悄无声息地收回手指。 谁知,双眼紧阖,显然还在睡梦中未醒的许瑾却是一把握住她作乱的手,在贺七娘陡然瞪大的视线中,先是将它握到唇边碰了碰,然后将它按在了他的心口处。 若不是他全程下来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的话,惊得浑身立刻绷紧的贺七娘甚至要怀疑许瑾已经醒了。 她想好了怎么辩解,但着实没想着还会有被人这般逮住的可能。 怎么才好?要么,悄悄收回来? “七娘!?” 正在想方设法地从他掌下解救出手指,好不容易才将小手指弄出来,身后之人难掩惊喜的声线立时响起,将她吓得直接僵在当场。 唇瓣略显慌张地翕动,却是连丁点儿声音都没能没发出。后知后觉,贺七娘这才发现,她的喉咙竟是哑得厉害,一咽唾沫就像是在吞针。 被人按在心口的手被好好放回被褥里,颈后一空,许瑾将她小心放回真正的枕头上。 贺七娘一手按在喉咙处,看着许瑾下榻的动作猛地顿住,随后脚步有些怪异地往前走去。 他腿怎么了? 没等贺七娘想明白,许瑾已倒了一碗温热的水再度坐到榻前。 他放下茶碗,俯身打算来扶贺七娘。后者却是在见着那碗清水后眼前一亮,早已迫不及待地坐起身,伸手来接。 贺七娘在她起身的一瞬,感知到腰背间酸麻的钝痛后,就是脑内灵光一闪,瞬时想明白方才许瑾脚步那般怪异的缘由。 也不晓得他保持她醒后所见的那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只怕,他浑身并不会比她轻松到哪里去。 胡思乱想间,许瑾已是在榻边坐下,伸手将人半揽着靠在他的怀中,将手中茶碗凑到贺七娘唇边,喂她喝水。 嗓子眼儿里干涸的像是要冒火,她也再顾不得旁的。一手按在许瑾没有掌握的另一边,贺七娘埋首在茶碗中,一口接一口地大口灌水。 一连喝了一碗有余,喉间干渴终是得了缓解的贺七娘惬意地长吁一口气,哑声说出第一句话。 “差点儿就觉得我要渴死了。” 许瑾放了碗,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作势便要来为贺七娘擦去唇下水渍。 忙是偏头避开他的动作,身形往前拉开彼此的距离,贺七娘顶着忽然失了温热相伴的后背,用手背利落擦去水渍。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看向笑意不改,将帕子收回袖袋的许瑾,而后故作随意地打量一圈他们所处的屋舍,问道。 “我们是快回伊州了吗?” 许瑾将帕子收起,起身到门后轻叩门扉,同外头守着的人叮嘱了一声请栴檀过来,然后,这才行回榻前,随手拖了把胡床坐下。 “还未进陇右,是在交接之处的小城里头。你高热不退,若一直奔波,对你身子不好。” 心道正常,贺七娘本想下榻,却在掀开被褥的同时见着了她微敞的衣襟,莫名想起浑浑噩噩间,那为她细细擦拭脖间汗水的温热帕子。 轰地一下,像是在还未熄灭的篝火里猛然倒进灯油,猝然攀高的温度让她一把揪进被褥,再次将其拉到下巴处,顺道还藏了小半张脸进去。 至于就坐在榻前的许瑾,她是连偷瞧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