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沿着锅边儿淋一点儿料油,她把炒好的菜倒进了大铁盘里。 端着大铁盘出来,盛罗看见自己的姥爷正把一个穿着校服的年轻人迎进门。 “你是我家西西的同学,别客气。没有地方去了就来这儿,保你吃的饱饱的,咱们地方小了点,让你饿不着冻不着也不费啥事儿。” 少年的脸被风吹得煞白,认真地向面前的老人道谢: “谢谢您。” “客气啥!” 转头瞅见自己外孙女,老爷子说:“西西啊,你别忙了,小陆这孩子也挺真不顺,自行车坏了,这都下雨了也不知道怎么回去,我就把他招呼来了。” “哦。”盛罗点头,她知道自己姥爷有个稀罕漂亮年轻人的毛病,又香又好看的陆香香在他眼里就是招人疼。 陆香香本名叫啥来着? 再次忘记了别人名字的盛罗面上不动如山,拎着空掉的炒大头菜盘子往回走。 陆序跟在她的身后,看见黄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发着亮。 “我出门忘了带钱包,要不是盛爷爷,我就只能饿着肚子在学校里过午休了。” 陆序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老人问他怎么了,他就说自己车子坏了回不去还没带钱包。 就是没说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叫来家里的司机。 也没说其实自己是跟在盛罗身后来了这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酸萝卜老鸭汤。” “啊?” 拿着一个碗的女孩儿看着他:“我是问你,酸萝卜老鸭汤你要喝吗?” “要的。” 总是把自己的行为设计在秩序中的少年窘迫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又发呆了。 上一次还是二十几分钟前,在那个小巷口。 答应了食客们要加一道冒鸭血,罗老太太自然要说到做到,她看不上外面卖的盒装鸭血,就买了活鸭子回来自己做鸭血块儿,虽然给鸭血脱臭味儿废了不少功夫,做出来的鸭血也没有韧性很易碎,可是那鲜滑口感着实让人惊艳,烹饪的时候又是让人不能拒绝的冒菜做法,香辣微麻,勾着人的舌头。这道菜在小饭馆里刚一摆出来就被人哄抢,一中午做个六七盘都不够人分的。 作为鸭血副产品的鸭子就成了酸萝卜老鸭汤里的老鸭。 酸萝卜也是无所不能的罗大厨自己张罗出来的,从菜缸里一拎出来就有一股让人神清气爽的酸辣气,和肥美的本地鸭子相亲相爱地炖了几个小时,更是把味道的精华都交了出来。 火候足,汤味儿浓,鸭肉也肥润不柴,盛罗喝了一碗汤就有点儿冒汗,看着碗里的米饭她甚至有点儿后悔,这么好喝的汤要是配个面条应该也不错。 接着她又很快释然,冒鸭血卖的这么好,他们家少不了吃鸭子,这顿是酸萝卜老鸭汤泡饭,下顿就可以是酸萝卜老鸭汤面条嘛! 一顿一顿来,每顿都很开心! “咳。” 陆序喝了一口汤,被浓郁的味道呛到了。 “没事儿吧?”盛罗倒了杯温水给他,“你别看这汤不起眼,酸和辣都是足的。” “谢谢。”白色的脸遮了一层微微的红,陆序垂着眼睛把水接了过来。 盛罗看看桌上另外的两个菜——辣炒豆角和加了芥末油的炝拌菠菜粉丝,干脆又去前面拿了一碟芹菜炒肉。 “这个不辣。” “……谢谢。”陆序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都红了。 雨水打在塑料篷上,哔哔啵啵,沙沙啦啦。 陆序在嘈杂声里低着头吃饭,热腾腾的汤驱走了身体里的寒气,却不能消解他的局促。 在看见盛罗对着猫喊老大的那一刻,局促感伴随着无处不在的湿气凝集在他的身体里。 这种局促很复杂,像是一团水雾,很轻盈,难以琢磨,又很混沌、潮湿、狼狈。 酸辣到呛人的味道像是劈向了雾气的风刀,雾气还是会回来,只是在被风劈开的一瞬间,让陆序隐约看见了自己身体深处的什么。 桌子下面无声无息地冒出了一个猫头。 吃完了带鱼的猫很威严地洗着脸,用蔑视的眼神盯着白白净净的人类。 盛罗对着它笑:“毛老大,带鱼好吃吗?以后要下雨了、下雪了你就来这儿呗?” 仿佛听懂了似的,毛老大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