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封一袭藏青,慵懒地靠在墙边,打量起已经被破坏过一通的书房,问:“来的人是大理寺还是城卫府?” “谁知道呢,”无所谓地耸肩笑笑,霍平芜继续低头逗猫,还一边说:“左右那帮人着急给我安罪名,是谁来查的又有何区别。对了,他们还说会安排人监视我,北越王殿下,这事儿你得管啊?” 哼笑一声,樊封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双手环抱在胸前,视线停留在那只见谁都是一副亲热劲儿的狸奴上,心里无端地生出丝丝缕缕的不悦。 这么好的脾气怎么行,哪天来个歹人给它带走了它都得乐呵呵的。 “既然要派人监视你,想来会从金羽卫那里调人,启国质子还真是有分量。”他故意说得阴阳怪气,但眸光流转,寒气四溢,悄然间便化为长刀。 至于刀尖瞄准的,即为那些迫不可待的白眼狼们。 两天前,御书房混进了一批企图行刺的启国人,所幸陛下偷懒没有去务政,这才躲过一劫。 刺客们被逮个正着,却死都不愿意说出幕后主使,为了靠他们博个功劳,乌泱泱的人可是巴不得能从霍平芜这里寻摸点利头。 左右是敌国早些年送来的质子,若寻不到,那就安个。 那些手段他们玩得熟练,他也了解得通透。 毕竟,他也时常用。 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某些实在称不上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敛神,问:“金羽卫是白老将军曾管的兵,温彪渗透得不快,应是比较好下手的,你意如何?” “随我挑?”霍平芜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似皓月辰星,还带了点孩子气的单纯:“那我想要个女将来监视我,这样日日瞧见她也心旷神怡不是?” 又是一声冷哼,樊封的后背从冰凉的墙壁前挪开,麻利地捞起猫准备离开:“你倒是想得挺美。” 说完,就不再逗留于此。 还有些恋恋不舍猫儿的柔软毛发,霍平芜撇嘴,故意冲外面还未远去的人喊道:“当初是谁说,再也不会养活物了来着?怎么,转性了,这只猫是哪里打动了你?” 步履匆匆的男人忽得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初,连头都不稀得回。 又或者说,是怕露出破绽,压根不敢回。 离开质子府后,樊封将猫塞给属下耿唐,将人打发走后,自己个儿不紧不慢地转了阡陌道,直通东大街,三两下就又拐进小巷。 这是太师府坐落的街巷。 踱着被刻意放慢放轻的步子,很快便摸到了太师府后墙附近,正巧,听见从一墙之隔的府苑内传出的乐曲。 附耳倾听,似是琵琶。 弦音断断续续略显嘈杂,曲调平和乏味,像是没放佐料的青菜叶。嚼在嘴里也是了无生趣的枯燥。 甚至听得出弹奏者不算熟练的技艺手法。 脚尖停在一簇杂草前,他眯了眯眸子,似在犹豫。 终究还是没忍住,他纵着轻功一跃而上,踏住了墙头檐瓦,身后是漆黑的夜色,借着棵极其巨大的棠梨树隐藏身形。 春色侵占满园,雪白的花瓣洋洋洒洒坠在树根底部,还有木秋千的两侧。 少女纱裙裹身,腰身纤软不堪一握,许是刚沐浴完,美缎般的锦发还没干透,不着珠钗玉饰,松散地披了满背。她坐在秋千上,怀里抱着把琵琶,素手懒懒一拨,几个弦音便跟着蹦跶出来。 月色怡情,他只安静地站在那里,不敢发出半点动静,生怕惊扰了这幅梦中景。 她的美不是静谧无声的,不是山谷清涧的黄鹂婉转,更形似密林深处的捕食者,攻击性太强,却又美得惊心动魄,令人不自觉想多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