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受伤,众匪慌成一团,有人赶紧从怀里掏出伤药,有人就地取材、撕扯开一件绫罗袍子,以便取布给黑三爷裹伤,还有人为讨黑三欢心,上去一脚把箱子踢开老远,骂道:“破铜烂铁。” 一众纷乱中,江炼注意到,那个师爷,名唤阎罗的,面露不解之色,朝那口箱子看了又看。 江炼的心突突跳起来,他很仔细地,把那个阎罗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帮土匪,都是只贪酒色女人、大字也不识一个的山野悍匪,只有这个阎罗,见过世面、大概也读过书,知道这世上值钱的,远不只有黄金白银,也晓得某些怪异物件,必有其价值。 黑三爷暴怒,一只独眼气得几乎要鼓出眼眶:“给我架火,烧他娘的!” 阎罗急叫:“三爷!” 他小跑着挤到黑三爷身边,讨好似的笑:“我说三爷,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啊?到底是打家劫舍,万一后路再有人来,又要不方便。” 又指向那堆小山般的箱笼:“你放着那么多值钱的不开,跟一口破箱子……犯不上啊,它又不懂,只是个死玩意。” 黑三爷一愣,再一想,觉得这话有道理极了,夸他:“还是师爷想得周到,要么说识字的人脑瓜子灵呢?” 说着,又瞥一眼那箱子:“真不值钱?” 阎罗轻描淡写:“雕工不错,能值一两个洋钱吧,但那也得看有没有人买——这箱子没接缝,叫我说啊,就是个焊死的箱壳子。” 那猪尾巴辫的小喽啰百思不得其解:“师爷,那他们逃难,带个空箱壳干嘛?” 阎罗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空城计,那些个贩卖烟土的,总要带上几箱子山货,假装自己是正当客商——遇上打劫,就扔掉山货箱子,引歹人去抢,自己趁这空子护住烟土逃之夭夭,这都是幌子。” “这家人又带不值钱的书画又带空箱子,也是这个道理,亏得我们把他们围住了,不然他们把这些不值钱的货扔下来哄我们抢,自己带着金银洋钱跑了,我们不就亏大了吗?” 小喽啰恍然。 黑三爷也赞阎罗:“还是师爷有学问,要么说,拉寨子上山头,必得有个识字的师爷呢!” 阎罗谦虚地笑,笑着笑着,目光又不易察觉地、飘向了那两口被弃置在一旁的箱子。 …… 接下来的开箱就要顺利多了,每一口都没让人失望,黑三爷让人重新装了箱,洋钱单装、金银单装、珠玉首饰单装,上好的绫罗绸缎也单装,捡贵重的,一共装了十来箱,抬上马背时,连驮马的腿都被那分量压得打趔趄。 剩下的那些半空箱子以及满地尸体,黑三爷也懒得理了,大手一挥,就想拉人回寨,阎罗又出来建议:“三爷,咱们还是收拾收拾,这一地尸体,又到处是箱子,过路的一看,就知道是遭了劫杀。” 黑三爷冷笑:“我还怕这个?” “倒不怕他们报官,反正当官的也是吃白饭的。怕就怕消M.xIapE.cOm